宋凛早早起了身,随手拿起床头书籍翻阅起来。
先是翻起《大学》——“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
实在是枯燥,这么想着,宋凛把《聊斋》抽出来,专门翻到狐狸的章节,看着看着就笑起来。
全安按时送来的清粥小菜,端整地摆上桌。他不识字,看着少爷一大早拿着本书读得笑容满面,敬佩万分,生怕惊扰了他,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等会儿。”
“少爷有何吩咐?”
美人柔柔弱弱的盈泪双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等会儿修封书信,你带给南城张道长,请他来清心斋一趟。”
“少爷,这地方要有邪祟,您就别住了吧,怪可怕的。”少爷一月前便请了张道长一趟,现在又请,看来是那邪魔还在作祟。全安十五六岁年纪,胆子小得很。
“哪那么多话,我心里有数。”
全安缩了头。
“我请张道长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全安连忙称是。
“婴宁、红玉、辛十四娘……”小厮走后,宋凛扔下书,自言自语:“我日后也当写一本志怪集子,安安比她们好上许多,定是更受欢迎的……”
随意喝了桌上清粥,他食欲向来不胜。不过从前他所有欲望都不浓,否则也不会搬来鲜有人迹的青山脚下,可自从遇上那狐狸,隐忍了近二十年的欲望便都被释放出来。
宋凛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读书时有红袖在旁也是好的。
他何尝不想将他从暗室里放出,只是那小狐狸狡猾得很,几天前便仗着自己心软逃过一次,若彻底没了牵制,他定逃回山里,叫自己无迹可寻。
他何尝不想要他陪在自己身边,伴读研墨,重演才子佳人……
暗室里不分白天黑夜,蜡烛长久地燃着。
白安醒了,又睡去,睡醒了,再睡去,总之清醒了也是忍受漫长的无聊。
他想去解开锁链,可是一碰到上面的符箓,手指就烧焦一般的难过。
他抱着膝盖,将头埋进腿间,时而怨着兄长催着自己下山,时而怨着自己修为不够。
这下还不知要被这变态书生关到什么时候……
想着,他便默默哭泣起来,他想起兄长的话,兄长说,书生读过书,有悲悯慈爱之心,对狐狸们都很温柔的,而且大多数还很痴情呢……
他当时还是个没化型的雪白小狐狸,只能仰着头,看着化了人形的哥哥问:“书是什么?”
哥哥眨眨眼,拢着头发:“不知道,我又不识字,大概是讲道理的吧。”
现在想想,哥哥说的都是什么东西嘛!宋凛看的哪里是讲道理的,他看的书肯定都是教人作恶的。自己一介可怜的小狐狸,没什么为恶的歹心,却被他囚在这狭小暗室里受罪,时不时还要被他按着cao得死去活来。
白安越哭越委屈。
也没哭多久,一阵逐渐靠近的道士的气场就压得他心跳加快,直冒冷汗。
清心斋里来了道士。
完了,书生又把那张道士请了来。那道士法力极强,青城所有妖Jing都害怕他,据说他从前在茅山修炼,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师门赶了出来。上次自己没逃跑,书生从张道士那儿拿了符箓,将自己牢牢锁在这儿,这次他又要做什么?
白安颤抖着捂住胸口,惊慌地看着暗室的大门。
难道是书生不要自己了,要让那道士把自己处理掉吗?
美人又惊又怕。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
美人双手捂着脸,害怕地缩到墙角,可怜又叫人心疼。
“呜呜……夫君不要扔了安安……不要把安安给道士,他会杀死安安的呜呜……要是不喜欢安安,安安自己会躲到山里……呜呜……安安不会害人的……呜呜呜……”
美人哭得动情,是真的怕了,宋凛抱住他,温声安抚:“夫君怎么会不要你。”
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脑勺。
小狐狸泪眼婆娑,紧紧抱着男人的腰,抽噎着:“那为什么……为什么夫君又要把张道士叫来……”他只顾了伤心,都没在意那压制他的道士气场早已不在。
美人连流泪都是极美的,像被风雨扫过的艳红牡丹,更添娇颜。
宋凛抬袖为他拭去泪珠:“因为夫君不想锁着安安了。”
白安疑惑又带着几分欣喜地看着他。
男人从身后拿出一个玉镯子:“安安带上这个,夫君就把你的锁解开,放你出去。”
白安只看了一眼那镯子就知道那不是个好东西,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看了便害怕。
宋凛单膝跪着,也不顾美人疯狂摇头,抓起他一只手便硬要往他腕上套。
“不要!”白安用尽全力挣脱,宋凛一时竟拿他无可奈何。
“你怎么对这镯子这么抗拒?”美人执拗着,死活不从。
宋凛站起身,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