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朝哪边走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她恐惧地四顾,分不清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来,便连忙顺着楼梯向下逃亡。她听到了脚步声从身后逐渐接近,便强忍疼痛跑了起来。
她好像到了一楼了,她看到了厨房,看到了巨大的玻璃窗,窗外是一个漂亮的庭院。她对庭院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但她在这层楼胡乱走着,最终只找到了通向庭院的门。高跟鞋的声音一直在背后不紧不慢地追赶着,清脆的脚步声令贺清非常心慌。
她没有衣服,赤身裸体,要就这样走出建筑物,去到户外吗?简直就像变态暴露狂一样……她只是犹豫了几秒钟,高跟鞋的声音就已经接近了不少。贺清终于下定决心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她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门是锁着的,她打不开。
但好像已经太晚了,脚步声已经来到了她所在的这条走廊,贺清转过身,慌乱地找着任何一个能令她藏身的地方,在她看到了不远处的一道门时,她毫不犹豫地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门前,打开门钻了进去。
幸好,这道门没有锁住……贺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打量起这间房间来。
“……”
在看清眼前的一切时,贺清的思考停止了。
这是一间深色为基调的房间。
两侧有着高大的深色木质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价格昂贵的纸质书。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天花板上悬挂着仿古样式的玻璃灯。
在正对门的房间深处,有着一张古典风格的木质书桌。
背后传来恶寒,她大口喘着气,眼睛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但她还是向前走了几步,走进了书房。
地毯的质感和花色非常熟悉。
书桌上,放着这个年代几乎已经没有人会用的墨水、钢笔和稿纸。
书架上的书和排列顺序,都熟悉得可怕。
这间房间的一切,都和她的书房,和她每天待得最久的地方,一模一样。她甚至觉得,这里应该就是她的书房——连墨水的品牌、颜色、甚至钢笔的型号、稿纸的样式,都和她正在用的丝毫不差。
唯一不同的就是,书桌后有一扇巨大的窗户,透亮的玻璃后是漂亮的花园和潺潺流水。
为什么?这里不是她的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高跟鞋的声音停在房间前,接着,门被打开了。
贺清几乎忘记了恐惧,她慢慢地转过身去,脸上只有茫然的表情和因恐惧而流下的泪水。
施芸站在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她对贺清慢慢地露出了笑容:“啊呀,你想去花园吗?”
“没有穿衣服就在别人家到处乱跑,还想去外面,你是暴露狂吗?”
明明知道这些都是施芸的错,但被这样说的时候,贺清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感到了几分羞惭。
“该吃晚餐了,我找你找了很久呢。”施芸走到她身前,对她伸出手,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贺清觉得现在的情况非常可疑。她当然不认为施芸的病这么快就自愈了,她也一点都不想听施芸的话。但她在看到施芸唇边慢慢加深,开始变得诡异的笑容时,本能地感到恐惧。她觉得如果拒绝的话,一定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所以最终她还是乖乖地伸出了手。
施芸的手很软,贺清当然早就知道,花铃的手她握住过不知多少次,但像这样被对方握住手的情况其实非常少见。施芸身上的香气包围了她,她不知不觉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就这样被施芸拉着手,带到了餐厅。
桌上摆着已经做好的饭菜,很长的餐桌上只摆了两套相邻的餐具。确认了这里似乎确实只有她们两个人,贺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被施芸按着肩膀安置在某个座位上时,贺清才迟钝地感到了寒冷和尴尬。虽然施芸也穿得很奇怪和不合时宜,但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比没有衣服的贺清好多了。周围的装饰、餐具甚至食物的摆盘都透露出高雅的气息,她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前等待用餐,身边是为自己做了晚餐的可爱未婚妻,这分明应该是温馨愉快的场景,但她却是全身赤裸的,甚至连内衣都没有。
这太荒谬了,但施芸似乎并不这样想,她面对赤裸的贺清,一点尴尬和羞耻都没有,态度如常地给她夹菜,表现得就好像她还是在贺清的家里的花铃一样。这令贺清更加窘迫难堪,她不敢说话,低着头乖乖吃饭,把施芸夹到她碗里的食物,连同不喜欢的蔬菜一起全部吃掉了。
饭菜很美味,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吃饭了,所以忍不住放慢动作,故意延长了晚餐时间——毕竟好像她在吃饭的时候是安全的。
餐厅的一面墙被透明的落地玻璃窗代替,其实贺清很讨厌落地窗,她总觉得在景色一览无遗的同时,自己的身影也会被他人尽收眼底,这令她感到十分危险,在落地窗前,她觉得自己一点隐私都没有,毫无安全感。但落地窗在现在至少对贺清掌握状况有所帮助,天色已经在她用餐的过程中慢慢地暗了下来,在她吃完饭之后,窗外已经是彻底的黑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