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独自一人坐在寂静的医院走廊上,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那几乎被包成熊掌的手,脑海里过电影似的掠过刚才短短几个小时里发生过的画面,最后定格在自己一刀捅过去的那一帧。
好像……还挺爽。
虹揪了揪手上缠的绷带,那一下仿佛把他这段时间以来受的委屈都捅出去了似的,要说愧疚感,不是没有,却被铺天盖地的舒爽给压制了。
自己不会也变成跟斐一样的变态了吧。
虹挠了挠头,又想起来斐看见萨摩耶时狂变的脸色,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像,这个人也没那么可怕了。
总之,当事人现在就是很舒坦,十分舒坦。
至于手术室里那个人什么时候出来,虹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他只知道斐万一醒了,会第一个拿他开刀。
虹正恍恍惚惚地放空着自己,就听见罗堂在走廊那头风风火火的脚步声,他拿着各种手续需要的证件和化验单走了过来,一屁股就坐在了虹身边。
“怎么样了?”罗堂问。
“他、他还没出来,还在做手术——”
“我问你怎么样了。”罗堂好笑不是笑,“你怎么光想着他?”
虹一噎,登时紧张兮兮地解释道:“我走神了……我、没什么事了,都包扎好了……”
罗堂把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兜里一揣,四下看了看没别人,特意往虹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问道:“现在没别人,你说实话,跟斐什么关系?”
虹那只完好的手顿时抓紧了自己的衣服,摇头道:“没什么关系啊……”
罗堂眯眼:“上过床了吧。”
虹嘴角一抽搐,腾就站了起来,被罗堂一把抓住了。
“别紧张。”罗堂慢吞吞地把他拉坐在身边,意味深长道,“别以为我没看见,用小狗吓唬他,用酒灌他……是吧?”
“……”
“我不是说了嘛,别紧张。”罗堂笑了,“我就是想知道,这段时间到底是谁在构陷我和江尘,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我们可以好好聊聊,毕竟斐还有好一会儿才能从手术室出来。”
“……”
“不愿说吗……”罗堂惋惜地摊了摊手,“虹,主要是我现在弄不明白你和斐究竟是什么关系,有些事情不好办。我这么说吧,如果你跟他真的两情相悦,我也不好多打听什么,但如果你受到了什么外来的威胁,我可以帮你从中逃出来。”
虹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当然了,如果你有难处,我肯定会帮忙,不过斐的势力跟我差不多,我没法保证你一定安全,但我可以给你提供你所需要的援助——”罗堂特意顿了顿,压低声音说,“比如今晚的萨摩耶。”
虹怔了怔,有些错愕:“那两只狗……”
“嘘。”罗堂用食指压了压嘴唇,朝虹笑,“现在,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虹低头揪着绷带,直到揪得都秃噜线了,这才嗫嚅出来一句:“是斐干的。”
罗堂好整以暇。
“一开始,有个电话给我打过来,说公司门前的垃圾桶里有个优盘,让我捡出来。只要我把优盘给他,他就给我妹妹出手术费。”虹的声音很小,听不出情绪,“我那时、我那时不知道优盘里有什么,手边也没有电脑,直接就去跟那人见面了,结果不仅被绑了起来,优盘也被抢走了……那时候我才知道那个人是斐,他虽然绑了我,但手术费的确给我妹妹打过去了。”
“后来……后来斐就把我变成了他的眼线,我不喜欢这样,可是他……”虹的声音哽住,半晌后低低说了句,“抱歉,我不想回忆。后来,我也想过反抗……也仅仅是想想罢了,他不允许我有所反抗。”
“果然。”罗堂轻轻吸了口气,“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虹把头垂得很低:“所以,当我知道他怕什么的时候,忍不住就想去试试,试试他会不会因此而放过我什么的……”
“你想利用这次机会跟他谈谈?”罗堂挑眉。
“……”虹的声音更小了,“看情况吧。”
“其实斐……”罗堂刚说了个开头,又觉得不太妥当,继而改口道,“他这个人挺复杂的,有时候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虽然他一直想搞我,但作为跟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还是得替他给你说一声对不起……他这个人,从来不会说抱歉。”
虹微微一愣,可是前几天,斐还跟他说了句抱歉。
“他啊,自私自利,霸道Yin狠,实际上一丁点安全感都没有,如果你能给他一点点,哪怕是一丝丝的温暖,他都会像小孩似的产生一种依偎的心理,只不过他从来不说。”罗堂笑了笑,“等他醒了,你可以跟他好好谈谈,要是他听不进去,我还可以友情提供一只萨摩耶,两只也行,三只也没问题。”
虹忍不住笑了:“谢谢罗哥。”
“客气。”罗堂歪了歪头,“我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江尘联系不到我怕是该急了,我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