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一愣，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我有么？”
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所有所有，早就被身边这个人彻彻底底地掌控。
完完全全，变得不再像曾经的神谷浩史。
握住小野的手，在一万人面前深深鞠下一躬时，神谷突然恍恍惚惚想着。
神谷摇摇头，吃力地开口：“你先回原位坐好。”
“你看吧……你每次都这样……”有些自嘲地笑笑，“不管我喜不喜欢，把自己认为好的……或者是会让你自己得到满足感的东西……统统强硬地塞给我。”
看向神谷的时候，栗色的双眼满满的全是湿气。
“对不起，”小野僵硬着表情道歉，转身在位置上坐好，“都是我不好……”
胸腔连带着五脏，被人带着十足的力道狠狠碾过，一阵阵抽痛。
却终究还是在最后一次拼尽全力的博弈中，彻彻底底败下阵来。
让自己完完全全依赖着他。
“抱歉，”神谷弯腰，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轻声道，“我刚刚状态不太好……”
神谷微微侧过头，顺手换了一首音乐：“什么？”
而此时此刻，独自一人步入盛夏时节的神谷，在站在龙头前为猫咪清洗食盆的时候，突然飞红了眼眶。
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捧起水，胡乱擦着眼睛。
转身，一脸湿漉漉的就去逗猫。
“……而且为了掩饰这些事，还把yukyan和杉田君……还有铃村桑都扯进来了，”小野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过于激动，缓了缓，压低声音补充道，“神谷桑……就那么害怕跟别人分享么？”
小野愣了下，马上伸出手更用力地揽住神谷的肩膀。
小野自豪地点头：“OK！谢谢你们。”
神谷并不是一个多么相信星座或者血型能够主导人类性格和为人处世方式的人。
小野紧抿着唇，面色苍白。
身体顺从着惯性向前栽去，又被安全带拉扯着往后靠，安静下来之后，神谷才后怕地睁大了双眼，心跳剧烈得差点无法负荷。
所以便理所当然地继续挥霍着。
炸开，从鼻腔到眼睛，突然酸胀得难受。
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
小野说：“因为这就是命运啊。”
神谷突然烦躁得想大喊出声，双手死死捏着方向盘，咬牙，生怕自己一个克制不住就踩着油门狂冲出去，脚在踏板上点了点，还是飞快转着方向盘，一个急刹把车停在了路边。
小野轻声开口：”就像是每次接送我啊……送药片啊……或者是影像里面的一些……神谷桑都会找出各种借口转移本来的话题。”
并且毫无察觉。
“是哪里不舒服么？！”小野急急忙忙解开安全带，靠过来，伸手扶住神谷，小心翼翼地抚过颤动不停的背部，“神谷桑？”
神谷使劲眨着眼睛，才尽量憋住了完全不符合自己设定的温热液体，把它们彻彻底底堵死在泛红的眼眶里，随着眼球的转动逐渐分解消散。
血肉模糊。
小野摇头：“没什么了。”
神谷浩史，三十八岁半。
早已经过了可以全身心投入一段轰轰烈烈的恋情的年龄。
神谷深吸一口气，视线直直看向前方：“你觉得你在FCM上面爆出的那些话，我真的会高兴么？”
没有任何感情是理所应当存在着的。
路边的灯光刺破玻璃，在车内一晃而过。
急急忙忙低头轻咳了几下，正想要解释些什么，身旁的小野已经哼笑着出声。
同样，也没有任何人会真的心甘情愿陪伴在你身边。
“说起来，神谷桑这次在评论轨里面……”坐在副驾驶的人微微低着头，犹豫了片刻后支支吾吾道，“所有和我有关的东西，基本上都用各种借口敷衍过去了呢。”
小野有些吃惊地望过来，出口的声音都在发抖：“……神谷桑……”
心底深处在大吼着截然相反的话语，一张口却依然延续着神谷式的风格。
是罕见到极点的状态，以这样的姿态拒绝着和自己的沟通。
甚至忘记，顺手关掉放着水的龙头。
早已经被过多的经历磨平了棱角和期待。
这是自己再一次认识到，陪伴着自己的这个人，真的已经在无数个细节的堆积下，渐渐探进了自己的心底，然后日复一日地加大着蛊惑的力度。
挣脱不开，也离开不了。
迟钝得就连一次一次挥霍着对方的纵容，都意识不了丝毫罅隙扩大的痕迹。
全身的神经立刻就叫嚣着进入了战备状态，神谷皱眉，斜眼看过去：“你笑什么？”
夜里的汽车里，即使偶尔有闪闪烁烁的外灯光跳跃着洒下阴影，但是在仪表盘星星点点的光源映射下，依然透着一种莫名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