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尔嘎被突然伸过来的马头吓到了,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几步。听到耳边微弱未闻的嗤笑声,他拧眉把手往上官玲面前一摊。缰绳立刻被放到了粉白的手上。
地把图尔嘎拉到自己身后。
此时上官亭在餐厅里连打了三个喷嚏,萨日朗责怪他穿得单薄。
“因为,”上官玲露出了隐秘的微笑,“我的弟弟,他曾经很喜欢化学,我觉得你们有些像,脾气都那么坏,但很懂事……”
“反正不会喜欢你。”图尔嘎目不斜视。
图尔嘎喜欢上官玲笑的样子,比他家附近胶卷冲洗房窗户外挂的TVB花旦的照片好看。但一想到这笑带着纯粹的功利成分,心肌梗塞就上来了。且不说上官玲只是他捉弄他恶心他,退一万步讲,她来真的,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索取的东西。
“那你能回答我,嗯……”上官玲完全不介意,她还在思索着能从哪一个点动之以情,正好路过了马厩,她就问,“还有多远啊,我们可以骑马去吗?”
“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我们也只是希望能有一次愉快的合作。”盟长轻抬眼角,带着深深的责问。
图尔嘎抬头:“为什么觉得我是学化学的?”
图尔嘎从未从象牙塔上走下来过,仍稚嫩于浑浊世俗。他以为自己聪明,从书上看到就能应付。但那些真实尖锐棘手的情绪轻而易举就能将他扎伤。
“你真自以为是!”图尔嘎厌恶地扭过头,内侧的肉火辣辣地痒。
“那你会开飞机坦克装甲车吗?”
也许是上官玲悲伤的分寸把握得太好,触动了图尔嘎敏感的神经:“曾经……”
“文工团?”上官玲单纯凭借个人兴趣猜测。
枣红马不名贵,没资格进赌马场,不过上官玲很喜欢它。因为被阉了之后,脚步温和又平稳,很适合看风景。
“她像我一样爱你吗?”
“想让我帮你涂?荣幸之至。”她作势去碰男人的大腿。
图尔嘎知道是因为副盟说他是军人,上官玲才理所当然地这样想,但不开心的情绪还是无缘无故地支配了他。
“他很多年前就自杀了,从我爸的办公室跳下来,”上官玲笑,“没人再逼着他继承家业了。”
“你以为是谁——”
“哦,高知。”她就觉得兵痞子不应该有这么一股清高气,果然还是没有走下来过的学究,端着那个劲儿呢。
上官玲敢肯定图尔嘎在想一些危险的事,这些被当成传家宝一样好生珍藏的知识分子,在混乱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有过把自己摔碎的想法。
“谢谢。”图尔嘎把药膏塞回上官玲手里。
女人笑眯眯地抢了个先:“都是我错了,原谅我吧。”
意外地坚贞呢,明明未婚妻那么肆无忌惮。
“我可没有为难他,更没有要求他道歉。”上官玲不满地拽住从她身边晃过的手腕,又把图尔嘎拉了回来,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条药膏放到他的手心里。
“你喜欢她?”
管他有几分马背上的民族血统,没人能拒绝飞驰的魅力,上官玲双手环胸。
眼见着他长腿一跨翻身上了马,上官玲转身去牵另一匹,却突然被揪住了衣领,原来是马踢了一下腿,把男人吓得不轻,他慌张地说:“你先别走——”
“死了……”男人目光放空,陷入了某种柔软的想象,呼吸很轻,仿佛胎儿在温暖的子房。
“不会。”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让我觉得爱很廉价,我没兴趣回应一份廉价的爱。”图尔嘎凶又冷地瞥她。
“拿着吧,”上官玲无所谓,“这是处方药,在药店可买不到,我试过别的,要么会淤血要么费时间。”
“不会。”
“……研究院。”
“我是文职人员。”他把头抬得很高,因为有踏空的失落感。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期待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会花心思了解他?哦,那又有何意义呢。
“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你别总对别人的丈夫笑。”
“搞化学的吗?”
许久,她看到图尔嘎在远方消失又出现,整个人腾
“开车也行啊。”
看到上官玲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才意识到自己多蠢,只听她在马身上使劲一拍,“跑一圈再回来!”,瞬间,天旋地转。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骑马过去吧,时间宝贵。”她收束世界线。
像一只急红眼的兔子,恨不得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如此虚张声势。
是图尔嘎先受不了了,他晃晃手里烫手的地图,试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别说那些了,我带你去看养殖试验基地……”
气氛凝固成了胶状,难以呼吸。
临来内蒙刚买的奔驰s在马厩旁停着。
这话给了图尔嘎致命一击,铁壁倒塌,他还要心酸地一个一个捡拾散落在地上的小瓦片再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