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于千万同胞之中,47723135号和78765427号在管道某处相遇了。为了方便称呼,我们姑且只取末尾,把他们叫做小伍和小柒吧。
当时地动山摇,整个管道晃得人站不稳脚,小柒扒拉着rou色的管壁,左左右右、颤颤巍巍晃悠,哭哭啼啼、断断续续抽泣,那张小脸哭得是梨花带雨。
也难怪小伍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他长得实在太可爱了:小脸又嫩又白,小腿又短又细,头发黑得像用芝麻水染过,肌肤白得像煮鸡蛋剥了壳。
他套着一条雪白的连衣裙,像这里的每个人一样,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白尾巴。一不小心,他被人从后头推搡了一把,折了软膝跌下去,露出了裙底、饱满圆润的tun丘。那tunrou嫩得,让人想捏一把上去,给他掐出水儿来,再听他哭唧唧地讨饶两声。
可惜没有时间。
每个白色小人儿,一旦被制造出来,就仅有三天的寿命。他们必须尽快开始漫长的旅行,突破重重阻碍,付出种种艰辛,最终在翻越了千山万水之后,才能奔赴旅程的终点,找到容纳他们的专属容器。
这是一场与时间、与同胞的生死赛跑,这是一场体力和耐力的大决战。许多小人儿在路上倒下了,更多的小人儿踩着同胞的尸体奔过去。没有时间回头,没有时间犹疑,而最最残酷的是,能到达终点延续生命的,往往只有一人。
“我不去,我不去!”小柒哭得惊天动地,“我不要去参加赛跑!我跑几步就喘得厉害,我跑不动的!呜呜呜……我想回到舒适的囊窝里去,我要回家!”
小伍穿着一件银白的冲锋衣,背着越野包,墨发被遮挡在白色的兜帽下,腰间盘着自己的长尾巴,一副干练的硬汉模样。他看小柒哭得那么厉害,有些心疼了,慢慢站定下来、望着他,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去,劝他一起走。
“喂!兄弟你不走,可别站在路中间碍事啊!”旁边一阵风似的掠过去一个人,奔跑的背影,迎风飘扬的一缕刘海呆毛,再就看不清了,只留下一串呼喊的字句。
“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兄弟们赶着去投胎呢,想死你随意!”这一个就不文明多了,干脆直接把小伍撞个趔趄。
还好小伍个头健实,底盘比小柒要稳得多,只是不自觉晃了两步,很快又站得笔直。
正当小伍下定决心,要走过去搀起小柒之时,“轰隆轰隆”,身后响起的马达声震耳欲聋。
一个梳着飞机头、穿着吊儿郎当白色汗衫背心的人,驾驶着高速摩托,风驰电掣地朝这边开来。一路上不知道引来多少屌丝的愤怒尖叫:“他凭什么有交通工具!不公平!不公平!”
没办法,特权阶级,在哪个社会都有。生存游戏的机制本身,就是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只有赢家才能笑到最后,初始条件的设定,又怎么可能没有差异?
小伍对这种差异见怪不怪了,他默默地看着漂亮的小柒,被威风凛凛跨坐在摩托车上的酷少牵起。那家伙一手掌控着小蛮腰的纤细,一手转动车把,马达轰鸣,朝着羡慕嫉妒恨的人群,排出更多的尾气,然后炫拽一笑,抱着小美人绝尘而去。
小伍望着小柒在人群前头翻飞的裙角,淡然一笑,起码小可爱不用在路上受累挨欺了。
小伍就这样不快不慢地走着,既不拖沓,也不急躁。他知道这趟旅程所考验的,脚程快慢只是其中之一,更多的危险还在前面。如果一味冲先,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了陷阱,做了最先殉难的一批。
管道晃得越来越厉害,他们的雄性世界,似乎正套嵌在雌性世界里发起冲击,后头的哨台广播播报得越来越急:Attention please!Jing子们请注意!Jing子们请注意!我们的男主人已经把主管道嫁接进女主人的身体内部。为了给各位提供尽量短程的赛道,主管道正向着接驳管道的最深处,发动最后一轮猛烈攻击。请有关人员做好长途跋涉的准备,并于下一轮强震来临前摆好防撞姿势。好了,亲爱的白色冲锋队员们,请开始你们的生命角逐吧!冲鸭——鸭——鸭——啊——啊——啊——
“啊”到后来,广播走音了。原因是震动实在太剧烈,位于囊窝附近的广播信号发射塔台,在地震中不幸倒塌了。从现在开始,没有了后方的Jing神指引,没有了加油助威、摇旗呐喊的声音,小白人们要坚强地走下去,只有完全依靠自己。
可说着简单,行者不易。一轮天塌地陷的冲击,说来就来。
疲于奔命的小白人们尚且跑得气喘吁吁,还没做好防撞击的抱头卧倒姿势,就被撼然砸下来的管壁rou,压得胸口一闷,一脸懵逼。正浑浑噩噩地试图爬起来,又被身后头爬得更快的一批同胞,给踩了下去。
“啊!啊啊!”那些没有穿戴足够防护用具的小白人,被同胞们一脚又一脚,踏得根本爬不起来,有些口吐白沫地翻倒在地,抱着肚皮嗷嗷叫唤,疼得眼冒金星、痛哭流涕。
又被淘汰掉了一批。
小伍叹口气,收回同情的眼神。抱头护颈的手,倏然一撑地,身体灵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