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连恺不知道那天是怎么离开的,他在凉亭坐了整整一晚上,久到衣襟上都挂了露水,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想明白一件事,他绝不会放手,大不了多献献殷勤,软磨硬泡,水滴也该石穿,何况只要宝宝在,他和徐敦生之间永远有那么条纽带,打定主意,易连恺站起身准备开车送徐敦生上班,月份这么大还坐电车,他不怕挤,孩子还怕呢。
路上正遇着徐敦生出门,手上提了一只箱子,看见他来了眼神不自然地闪躲了一下,易连恺伸手去接箱子,“小妈,今天我开车送你。”徐敦生伸手去夺,“三少爷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
易连恺抢了就跑,又怕小妈来追的时候受伤,走一段等一会儿。走到门前刚准备上车,发现门前多了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倚在车门处等人。徐敦生匆匆追出来,那人就迎上去,问他跑这么急做什么,怎么不带行李,还顺手给徐敦生整理了下翻起来了衣领。
徐敦生红着脸自己整理了下衣服,转头看易连恺的脸已经整个黑了,如果怒气可以具象化,怕是一股黑烟已经飘了三米高。徐敦生去他手里拿行李,却怎么也夺不过来。“三少爷,你放手。”
“不放。”
徐敦生歉意地对那人笑笑,伸手去掰易连恺的手指,小声说,“别闹,我要去工作了。”
“去工作还要拿行李?我看你是要私奔吧。”易连恺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又“疑神疑鬼”了,小妈又要生气了。果然,徐敦生把行李往他身上一推,转身就走。
易连恺连忙抓住他的手腕,“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去哪啊,要出远门吗?”他其实还想问,跟谁去,去多久,还回来吗,回来还爱我吗?昨天晚上还信心满满地笃定能把小妈牢牢握在手心,现在这份信心荡然无存,只能抓着那只纤细的手腕,好像这样他就不会逃走。
徐敦生被抓得生疼,又怕被人注意,只能对他好言相劝,“我有个采访任务,出趟门,几天就回来。”易连恺也意识到他们这样实在不妥,只好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徐敦生跨进那人早就为他打开的车门,一溜烟地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了。
徐敦生倒没有说谎,他确实有个采访任务,去西南的一个战区,只是这任务本来不是他的,是他跟人换了一换,正好给他一个对易连恺眼不见心不烦的的机会,没想到小何也来了,甚至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说一早会来接。小何比他小上几岁,在报社的前途一片光明,却总是喜欢黏着他,但保持在同事的正常范围里,他也不好说什么,也许是他想多了吧。
两人驱车大半天才到了目的地,战区的条件勉勉强强,两人住在一个房间里,好在还有两张床,不至于太尴尬。
记者是个忙碌的工作,徐敦生需要一天到晚跟着士兵们在前线和后方之间来回奔波。一忙起来,徐敦生就忘了日子,等他发现自己烫得吓人的时候吃抑制剂已经来不及了,甜腻的花香伴着孕期特有的nai香味已经从腺体冒出来,就在徐敦生手忙脚乱的时候,何恩铭开门进来了,“敦生,这屋里什么味道?”
见徐敦生面色尴尬,心里就明白了两三分,其实他心里一直有猜测,虽然徐敦生从来都没发出过什么信息素,装得像个地道的中庸,却总是带着一种隐隐约约地的吸引力,走到哪半个报社的男人都盯着看,只是没想到猜测印证得那么快。
现在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坐在床边,穿着件汗shi的白衬衫,贴在身上几近透明,能看见已经很明显的肚子,小脸红扑扑的,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要逃又不敢逃的样子。他一走过去就吓得往后缩,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他自上至下地看着徐敦生的眼睛,让他放下戒心,“外面都是乾元,信息素不能让人闻到,我给你一个临时标记好不好。”
徐敦生伸手去推他,虽然理智知道他提供了最好的解决办法,陌生乾元的靠近还是让他忍不住颤栗。那人揽住他的颈侧,在后颈的腺体上轻轻咬了一口,乾元的信息素就倒灌进来,小何的味道是清爽的竹子味,恰到好处地中和了他体内迸发的情热。
一阵困意袭来,何恩铭帮他脱了鞋,扶他躺好,“先睡一觉,今天的记录都交给我吧。”被标记后的安全感让徐敦生一阵昏昏然,从被子里露出一张脸,乖乖地点头,“谢谢你了。”
小何匆匆地走了,在走廊上好像与什么人擦肩而过,他没太注意。
易连恺就站在房门前,小妈明明答应他过几天就回来,一去居然就是半个月,他算着发情期大概就是这两天,想着这或许能是个突破口,查到徐敦生落脚的地方以后就匆忙赶来了。如今却见到那天接走徐敦生的人从屋里一个人出来,心里突然慌了一下。
不慌不慌,以为你死了的时候徐敦生都没跟别人在一起,你怕什么。易连恺定定心,说来可笑,他还是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什么是患得患失,他易三少爷向来想要什么得不到?
开了门发现里面有两张床,易连恺稍稍放下心来,他的小妈正裹在被子里酣睡,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泛着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