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光线不好,我要拿去后面仔细看看。”
“后面光线就好么?”
“自然是要明亮些。”
芷界手指压着玉穗在柜台上来回转,“掌柜你眼神确实不行,我看大约也不识货,这笔买卖做下去也没个意思。”
说完就将玉佩收了回来,快得掌柜完全没看清他的动作。
来当铺的要么是生活一时困难,要么是销赃的人,哪个不是巴巴地等着出手换钱,进了店就只能任掌柜开价,哪里见过芷界这样耍着人玩的?
掌柜有些傻眼,芷界则是潇潇洒洒里朝外走去,半分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等等!等等!”掌柜连忙喊住人。
芷界回头,“怎么,掌柜的还想继续。”
“有话好商量,谁都像你这样生意怎么做?”掌柜上身压在柜台上向前俯着,一张皱巴巴的脸上唯有眼睛有些光泽。
芷界一脚已经踏出了门外,手指绕着玉穗甩着,“那掌柜的先开个价。”
就算要开价也该是仔细估量过之后再说,不过看芷界一副不开价就走人的样子,掌柜的想了想决定先压个低价慢慢商量,伸出手比了个数字。
芷界转身回来,将玉佩压在柜台上,“行啊。”
掌柜的愣住,一瞬间还以为芷界这句“行啊”是在威胁他。正犹豫着,芷界却已经果断地放开了手,示意掌柜的可以随意,“开当票。”
苏献文全程懵逼,晕晕地跟着芷界出了当铺,还有些回不过神。
芷界走在前一步,步子还有些跳,完全没有压抑的感觉,反而是少年感中夹杂了一份超越年龄的洒脱。
从进当铺开始芷界就一副行家的样子,跟掌柜一番来回过招,最后却随随便便当了出去,哪怕是苏献文都知道这个价格太低,可芷界毫不在意,而且看他完全没有因钱当物的窘迫。
接下来他们无事可做,便提前回南济寺。
镇上跟南济寺之间隔了一条山脉,来时是从山脚绕过来的,现在芷界提出直接翻山过去,能快些回去。
苏献文看了看,这山草木虽多,但不算陡,翻起来应该不难,便也同意了。
上了山苏献文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两人爬得扑哧扑哧,好不容易坚持上了半山腰后停下来休息喘气。
下山的路上没出任何意外,芷界走在前,苏献文在后。
方丈从不强行留人,更何况苏献文连剃度都没有,想要离开不算难事,他找了个时间向芷界传达了自己愿意跟随他离开去“见见世面”的意愿。
芷界自然不会反悔,两人一起上路的事就这样拍板定下来。
苏献文想着既然要走了,怎么着也得跟方丈打声招呼,挑了个午后去见了方丈。
方丈听完之后脸上不见有什么反应,沉默在室内蔓延,苏献文格外觉得有压力,脖子上都渗了汗,正打算告辞,方丈这才悠悠拖着语调道:“你我缘分至此已尽,本不该再有因果纠缠,只是今日偏想多说一句——万事不可想当然。”
万事不可想当然?苏献文一脸懵逼,脱口问出,“这是什么意思?”
方丈高深莫测地笑笑,“这些东西并无确定的答案,是非功过、成败善恶并非要探究到底。”
苏献文:“哦……受教了,今日听得方丈一言只觉得过去的日子都是白活了,日后弟子也必定会时刻铭记。”
离开方丈的住所,经过前殿时苏献文差点撞上了一个步履匆匆的香客,凭着自己出色的反射神经退了两步才避开。
站稳之后,苏献文定睛一看,发现竟然还是个熟脸,这人正是前几日在县城见过的李二。
这时的李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猥琐、胆怯什么的统统没了,只剩下快要溢出来的绝望,撑着一张皱皱巴巴的人皮。
“嘶……”苏献文没忍住倒抽一口冷气。
他在三次元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还远不到李二这般,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抽了干净。
李二完全没有注意到苏献文,脚下步子不停,僵硬着向前。
苏献文盯着李二的背影,这个人前几日见的时候还没有这般落魄。
正在纳罕,大殿里钻出来了个小和尚,看到李二慢腾腾挪动的背影,嘀咕了一句:“求神拜佛也没用,谁都救不了你。”
苏献文闻声回头,问道:“这人怎么了?”
小和尚不设防,张嘴便来,“他跟人签了十年活契做工,眼看时间就要到了,活契突然变成了死契……他说是被人给改了,可这又如何,白纸黑字的,也只能认了不是。”
苏献文成年就参军,连劳动合同都没签过,对封建制度不了解,只是死契两个字听着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这人倒是时常来寺里进香,就是脑子有些不正常,说不准本就是签的死契……”
小和尚自言自语着,苏献文看着李二消失的方向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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