旃檀不敢贸然上前,只是远远躲在珊瑚树边暗中偷窥。
鲤鱼跃龙门,他不仅成为真龙,更是直接跃进仙门,一蹴而
遮掩?遮掩什么?旃檀想听的更清楚,一脚踩空,扑通一声滚出珊瑚堆中。
生灵得到天地间灵秀之气的滋养,得以证道有所修为,本来就是一桩美事,待负责巡查检点的仙子确认过便算是入了仙门,之后勤加修炼,说不定有一日可以位列仙班。
“你和赤焰……”洞庭龙君拔下发髻间的白玉簪,沿着东寰眉眼间的肌肤轻轻撩拨,“哥哥,你若是真心感激我替你遮掩,不妨也像当年同赤焰一样,赠我……”
“是不是……以后就有资格站在龙君面前为您分忧。”
玉树临风尚不能形容对方的端雅英姿,用风流潇洒之言又显得有几分浮浪,气宇轩昂则过于锐利,总之旃檀在心中堆砌词藻,只觉得不能形容出对方的半分风姿。
“哥哥若是无意,不如将旃檀留在洞庭,陪我度过这囚徒般的漫漫春秋,让这孩子替您慰劳慰劳我,也是极好的。”
沉寂百年的洞庭龙宫,忽然迎来一位不同寻常的客人。
对方许久不曾回应,到最后声色沉静,只吐出两个简单的音节:“多谢。”
“你不应该。”
“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被来客直接带进修道之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六欲天上,成为众人眼中冷傲不可亲近的摩夷天君之子,旁人不知道他的来龙去脉,纷纷传闻他是摩夷天君与某位女仙珠胎暗结的产物,请洞庭龙君托养五百年,如今灵力渐长修成人身,被摩夷天君接回摩夷天宫,还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你有没有受伤?”
像是炫耀又像是挑衅,旃檀被洞庭龙君安置在膝头,姿态亲密仿佛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子。
龙君的笑容里似有若无,内容复杂到令旃檀难以捉摸:“只是你化身之时催动了四方灵气,阵仗太大,恐怕不如便会有检点仙督到此察看。”
“我从未强求与你。”
他没有什么浩大磅礴的理想,只想着能在八百里洞庭中为洞庭龙君点香洒扫,做一个勤恳而可靠的侍从。
洞庭君言外之意,复杂到令年幼的旃檀无法理解,他只知道若是鲤鱼修炼度劫,需要鱼跃龙门方可成功入身金鳞池,一旦失败,又是下一个五百年的漫长光阴。
,粼粼水镜中,显出一张陌生少年的脸,与龙君有三四分相似,却又不能十分相像。
“不可。”东寰斩钉截铁地否决洞庭龙君的提议,“他……既然活下来了,我自然要带他回摩夷天。”
可是他不需要了。
来人站在洞庭龙君面前,惜字如金,洞庭龙君倒是热情到反常,难得说亲道热。
“去哪个沉闷到无聊的地方做什么?”洞庭龙君难得露出一脸不屑,“摩夷天君你会教导孩子嘛?可别到时候没看管好将他随手一扔,一不小心就从诛仙台上掉下去魂飞魄散了。”
“摩夷天君是觉得我这次又是何处不得体了?”龙君眼波一转,“东寰,我答应你的事,我可是做到了。”
旃檀举止窘迫而慌张,甚至不敢抬头多看来人一眼。
“你该如何感谢我?”龙君坐在珊瑚丛中,露出一截洒金的龙尾,姿态曼妙到不可思议,仔细一观,才能发现龙尾上有一道残缺的痕迹,似乎曾经受过重伤。
龙君却笑:“旃檀啊旃檀,你此生难道就这点微末志向,你既然能站在此处,难道当真不要更多吗,便是六欲天上的天宫仙境,说不定有朝一日也会为你臣服。”
“龙君……我的样子……”
洞庭龙君眼睛一眨,直接呼唤旃檀:“旃檀,过来。”
旃檀曾以为洞庭龙君是世间绝代,如今见了来人,方知自己孤陋寡闻。
人间俗语怎么说,画虎不成反类犬?
“……”名叫“东寰”的来人沉默不语。
他低头不敢直视那位名叫东寰的仙人,只是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对方。
旃檀小心翼翼地欢喜。
对方却比想象中更加和蔼,一双芙蓉素手,握住他在尘埃中滚过的羽鳞,还有声音,并非如容貌般凛然不可冒犯,反而温润如玉柔情似水。
来人肯定不是各地巡检的仙督,他一路黑袍遮身,只在龙君面前才取下斗篷,露出真容。
旃檀原本以为龙君只是客套,却不想不日便一语成箴。
“好看,真是三十三天的仙人品貌。”洞庭龙君伸手抚摸他,露出一个欣慰至极的笑容,“我见宫中有仙气缭绕,还以为是哪一方天宫的仙子大驾光临,原来是旃檀你在修炼,你的资质当真不错,这短短的时日中便能得此境界。”
不得体,不用旁人教导,他自己都明白,他在两位仙人面前,犹如一个不堪入目的跳梁小丑。
“可是万物有灵,既然上天有好生之德,留那个孩子一条性命,我何不成人之美,也为自己攒些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