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欢从刚才发癫后就一直默默地没说过话,像呆住了样。
她应该说话,应该告诉张芝她们自己没事,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开不了口,就连孟余朝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她都管不了了。
“有什么明天再说吧,你们也累了,去沙发上坐会儿。”
孟余朝不松手,谭欢惨白着脸:“我要去厕所。”
于母道:“谭欢这儿媳妇我一直都说她是个好的,原本还觉得是我们家对不住她,可你看今天这事,明摆着她跟她那个弟弟不清不楚……还有于晋你看见了么,她刚冲她后妈的那凶样……怕不是这儿有问题……”
两人慢慢坐到窗旁的沙发上,孟余朝却将床边的帘子给拉了一半,没完全阻隔视线,只堪堪将他跟谭欢上身挡在里头。
谭欢怔怔瞧着镜中女人,头上缠了圈固定纱布,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处,有些疼。
护士通知36床的家属去医生办公室,孟余朝和张芝一同去了。
那边于晋跟他爸妈回去。
她在这世界上什么都没有。
孟余朝将她捂着耳朵的手轻轻往下拽,低头凑过去,谭欢不自觉想避开,男人却不肯。
血液检查结果一个小时不到便出来。
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好,我们清楚。”
张芝不明白,一般说来身体机能没问题该是好事才对。
原本看着还好好的女人,听闻他的话,却飞快避开,伸手捂住了耳朵,手上还有刚才输液留下的针眼。
“等病人明天出院,你们去专业的医院再给看看,要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护士,还有病人身边24小时要有人陪护。”医生翻了翻检查报告道。
他关了门出来。
“这都造的什么孽!”
没有人爱她。
张芝说不上来,其实谭欢十多岁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女孩性子不大对,但也没到精神出问题的地步。
到这会儿,怕是谁都憋了一肚子的话。
然而谭欢也不知道细听进了他的话没,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不是。”孟余朝否认,“医院那边我来弄,找个专家来给她瞧瞧,她以前有过这问题么?”
也不管谭欢如何,就带着她下床,进了病房里的洗手间。
她知道自己就不该活着。
“谭欢,我知道你恨我,等你病好了,随你报仇行不行。”他就贴在她的耳廓低声道,音压得极低,谭知行和张芝肯定是听不到。
“……”
“余朝,你和欢欢?”张芝直接倚在白墙上。
张芝见了担忧道:“又疼了?”
隔了好会儿。
男人半抱着她,同样睡眠不足,眼底红通通的,染着血丝。
孟余朝连想都没有想:“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喜欢她,何况她跟于晋那婚姻本来就不作数。”
谭欢谁都没理会,自己爬上病床,似很快就睡着了。
“谭欢。”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锁被人转了下。
“你们这也是……”张芝心里早有底,突然听他承认了,一时事情太多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叹了口气捡最重要的继续道,“医生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不是说欢欢甲状腺机能正常?”
那边张芝和谭知行抬头看他,孟余朝说了句:“谭欢她怕是心理出了点问题,你们要有准备。”
谭欢说是眼睛闭着,其实根本没有睡,她脑子一会乱哄哄的,一会儿又是大片空白,她知道自己这种状态不对。
谭欢甲状腺功能都很正常。
于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照理,于母平时这样说,于父早该要出声阻止的。
孟余朝倒是个知趣的,把她放下人就往外走,终归还是不大安心:“我在外面等你五分钟。”
谭欢麻木地盯着锁芯,男人挡住外面的光,推开门,他见到她似乎是松了口气,偏身给她让了条道出来。
“放开。”谭欢终于开口。
母子两个在楼道低声说话,熬了一夜,其实谁都有些累。
那边张芝与谭知行已同时站起身。
孟余朝对他妈道。
“甲减可能会令人精神错乱,谭欢她这情况,医生只是给她排除了身体机能缺陷引起的可能,那就只有是她精神状态的问题。”孟余朝忍不住按了按头。
男人一怔,随后即道:“那我抱你去。”
孟余朝没像之前一样抱着她,却也不敢走开,就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
在外人看来,谭欢看着其实还好,就是第二天护士照例来给她挂消炎液,并抽了三试管血的时候,女人蜷缩成一团坐在床角,还是孟余朝连扯带拉配合好护士。
可于父竟保持了沉默,不止于父,连于晋也未说半句话。
她发现自己哭不出来了,眼眶干涩,连一滴泪都挤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