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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很快就发现自己比预想的还要喜欢埃德温。虽然这位表哥的年纪足以做她的父亲,但他身上偶尔流露的孩子气常让她错觉这是个同龄人,私下里可以亲昵地叫他“埃德”,同他肆无忌惮地开玩笑也不会被责骂无礼——当然,在人前他们俩还是会假装严肃,虽然每次行屈膝礼时她都会忍俊不禁。
恰巧这段日子比较轻松——祖母和姨母都在别处疗养,家里的亲戚基本都随同前去了,只剩母亲比安卡留下主持家事。碧同那些亲戚并不熟悉,奇怪的是埃德温也并不热心于此,于是女孩每每找些借口逃避学习,实际是同这位表哥玩在一起。
她最喜欢玩假扮婚礼的游戏——“作为家主,您理当拉着我的手将我送上圣坛”——以这样的理由哄着埃德温拉住她的手在两侧开满鲜花的甬道间走到之前堆好的那个小土包上后,她就笑嘻嘻地抓紧伯爵:“现在再扮我的新郎官吧。”
埃德温揶揄:“小姐,这座圣坛堆得简直像坟头,恕我不想跟您这种穷光蛋成婚。”
“喔,那如果我变得非常非常有钱,就可以向你求婚了?”碧紧追不放。
“我真闹不懂结婚到底有什么好的。”埃德温叹道,“碧,要我说的话,这世界上就不该有什么婚姻存在。”
少女不解地眨眼:“但书里说,相爱的两个人就应该结婚,这会让他们变得更幸福。”
“不,只会让他们变得不再相爱。”
埃德温回答得非常快,仿佛这些念头已经在他脑海里形成了一道自动防御的机制,一旦有人触碰就会像机关那样射出反击的箭矢。碧怔怔地瞧着他,脱口而出。
“是不是因为母亲这几天午间都提到让您结婚的事?”
男人的嘴角微微地撇了一下。
“不,这是我素来的经验。”他做了个轰苍蝇的手势,“至于姑妈,她说话就像苍蝇一样嗡——嗡——嗡个不停,我是从来不往耳朵里进的。”
碧想笑,又抿紧了嘴唇。每天都要和养母一同进行每日晨祷、晚祷、晚读以及三餐谈话,她的脑海里一下子便浮现出了比安卡夫人那低沉、乏味的絮叨声。但她马上又感到难过,因为良心谴责她不应该对一个爱自己的人那样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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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时候碧注意到比安卡夫人一直在上下打量自己。罗迪恩家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当他们没有明确地表露出自己的情感时,外人实在无法从他们严肃的面容和无感情的眼神中判读出任何意图或情绪。碧艰难地咽下嘴里的小羊羔rou,一时间连动作都不敢做了,只好假装突然对自己银匙上的花纹起了兴趣。
“你的脸色看起来越来越好。”养母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我猜该感谢我的好侄子,他每天都不知道跑去哪里游荡,还要辛苦你帮我们把他喊回宅子吃饭。”
碧心虚地笑了笑,她觉得母亲话里有话,想必她早就看穿了自己借口去叫表哥,实际是和他一起玩耍的小伎俩。她瞧了眼埃德温,后者正慢条斯理地切盘子里的土豆。
“我以后……”
埃德温放下刀叉。
“吃饭的时候为什么要提起这些?”
女爵微微睁大眼睛,看起来很是困惑:“抱歉,那我们还能什么时候谈呢?平时你都不在家里,而我又不想担上背后嚼舌根的罪名。”
“那么我现在就在这里,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何必为难她夹在中间。”
“我想你是误会了。”比安卡回答,“我只是想夸奖一下碧的健康状况。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突然要如此激动。”
碧张着嘴,实在想不通这两人是怎么起的争执,面前的食物都似乎带上了硝烟味。
“我吃饱了。”伯爵轻快地起身,干净利落地向女爵行了个礼。两个罗迪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你没吃什么东西。”
“吃再多也只会消化不良。”
“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比安卡缓慢地摇头,“我以为你在外面那么久多少会变一些,可还是老样子,对亲人漠不关心,提醒你找个伴侣也不听,让你——”
“夫人,”一旁的管家出声提醒,“埃德温伯爵已经离开了。”
女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碧觉着那一声叹息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她脑中思绪万千,最后怯怯开口:“对不起……”
比安卡伸出一根手指,截断了她的话头。
“不必为此道歉,亲爱的,我明白,你还是个孩子,难以适应这里的沉闷。冷不丁来了个新鲜的客人,难免会想和他多接触的。”女人的神色悲伤且失望:“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没有必要——算了。”
她对碧笑笑:“希望不要影响你的胃口。”
碧尴尬地往嘴里塞食物,她注意到养母在“客人”二字上重了音。
“另外,不要因为今天这件事而影响你对埃德温表哥的看法,你是个聪明、善良的女孩子,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处理。”
女孩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