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看见沈植喝醉,看见那个一丝未变的家,许言扛不住地破防——他们其实很像,正常人一样地活着,背地里却始终没有停止过自我折磨。
许言只是没想到,沈植身上还有藏得更隐蔽更深刻的伤病。他从不打算采用任何手段来报复,却拦不住沈植要自我惩戒,太重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以这样的方式体会他的感情。
从他长久的痛苦和歉意里感受到自己被爱着。
车开进小区,天已经完全黑下去,沈植的房子越来越近,许言踩下刹车,在大道旁的树下停住。他通红着眼眶,透过车窗侧头看去,那棵白玉兰很安静地立在月下,二楼露台的灯亮起,门打开,沈植走出来。
他站到栏杆边,正在打电话,手里拿着一杯水。
许言不止一次觉得沈植像树,长在那年冬夜北海道路灯旁的皑皑白雪里,长在夏天夕阳余晖下的风里,也长在曾经被放弃灌溉的那片荒野里——很久以后,正如此刻,许言回头再看,原来荒野上已经蓊蓊郁郁铺满植被,而自己再也不用守着海市蜃楼自欺欺人。
所有呼之欲出的情绪在见到沈植的这一刻竟然通通偃旗息鼓,许言擦干泪,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
“蓝医生,我是许言。”
“怎么了?”
“有件事要拜托你。”
“你说。”
许言抬头深吸一口气,望向阳台上的沈植,在眼泪再次掉下来之前,他说:“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告诉沈植我知道这件事。”
如果可以,谁不想体体面面的,体面地爱人,体面地被爱。
他不能这样去戳破,他决定什么都不问,直到沈植有勇气愿意自己说出口。
“好,我不会跟他提。”蓝秋晨回答。
一张脸哭得一塌糊涂,许言挂了电话之后在车里坐了有十分钟。沈植也打完电话,靠在栏杆上,喝了口水。
没一会儿,许言收到他的微信:明天休假了是吗?我来接你?
许言看着屏幕,看它亮起,又自动熄灭。
他戴上口罩,降下车窗,重新发动车子,往前开了几米,左转,车灯正照向沈植的房子,亮堂堂一片。
沈植怔了怔,自二楼往下看。
许言吸吸鼻子,从车窗里探出身,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说:
沈植(单纯):啊呀,刚好在想老婆,老婆就出现了捏:D
【文只是文,但希望现实里每一个被心理问题困扰的小朋友都能好起来,轻松快乐地生活】
第61章
“我的车修好了,开过来给你看看。”开进车库,许言下了车。他特意把头发乱糟糟地捋到额前,以稍微遮挡一下红红的眼睛。他指着车头,“你看,是不是毫无痕迹。”
沈植俯身去看车灯,点点头:“嗯。”又问许言,“晚饭吃了吗?”
“没有,你给我做吗?”
“想吃什么?”
沈植说完顿了顿,伸手要拨许言的头发,但许言先一步抱住他,低着头:“简单做点吧,我今天很累,太累了。”
“应该让我接你的,或者我去你家。”沈植说。
“想来你这里。”许言感觉眼睛酸得不行,他说,“我先去洗个澡,今天拍摄场地特别乱,弄得一脸灰。”
但沈植又把他抱紧了一些,许言抚抚他的背,问:“怎么了?”
“你每次突然出现的时候。”沈植低声说,“我都觉得像在做梦。”
许言喉咙一梗,拼命眨眼睛,才勉强控制住眼泪。他吸了口气,开玩笑问:“那这算是好梦还是噩梦?”
“是最好的梦。”沈植回答。
许言洗完澡后在眼睛上敷了五分钟热毛巾,直到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了才出去。他把衣服扔进洗衣机,下楼,沈植正端菜上桌,两菜一汤,一碗饭。
“你吃过了?”
“嗯。”沈植又倒了两杯水,一杯摆在许言碗边,一杯给自己,“我陪着你吃。”
许言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嘴里被饭菜塞得满满的。沈植在看手机,时不时抬头看看他。许言喝了口水,问:“忙工作吗?”
“有份合同没拟完,我去书房做。”沈植给他递了张餐巾纸,“你困的话就先睡。”
吃完饭,许言让沈植先忙,自己在楼下榨果汁,他开冰箱的时候瞥了一眼留言板,左下角——那个丑丑的笑,被沈植擦掉了。
三年多都舍不得动的东西,沈植现在却把它擦掉了,像以前一样——因为许言画得不好看,他就一次次抹掉,再等许言重新画上。
“幼稚。”许言自言自语,明明是笑着的,眼眶却酸胀得厉害。
他拿过记号笔,在左下角的位置,重新画了一个丑丑的笑脸。
九点多,沈植关上电脑,起身走到一大一小两个保险柜前,输密码打开小的那个,从里面拿出药盒,数好该吃的药,他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