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直接蹿步上台阶,打开门冲了出去。
接近正午,太阳正当头晒着,让人感觉很炎热,心里也更加烦躁。王良明一股脑径直跑到了门廊里坐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又长长地吐了出来。房檐下清凉的空气沁入心脾,总算将他方才凌乱的心思与焦躁的情绪,稍稍平抚了几分。
他倚在一根柱子上,打算冷静地回想一下这些奇怪想法与感觉的来由,还有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可是,还没来得及让思绪展开,他就看见妹妹穿着睡衣,推门走了出来。
“哥,你还没去上班啊?”王婉宁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一个哈欠,问他。
王良明极其紧张。他悄悄瞅了一眼房子后面,还好,没有什么动静。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仍带着妹妹回到了屋子里头。
王婉宁没完全醒过神儿,没精打采地吃着碗里的稀粥。这让王良明又有些自责,觉得方才应该先进家,给妹妹拿一点从舒莱曼那里带过来的面包和香肠。而眼下,那些东西全都放在了日本人那里,德国医生也在底下,自己是完全不可能再回去取,只好作罢。
“哥,你说,这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啊?”王婉宁掰下了一点点窝头,一边泡在粥里就着吃,一边问道。
“不知道啊。谁知道将来又会发生什么呢。有一天过一天吧。”
混乱的时局,让王良明疲于去不断深究和未来有关的任何事情。通常来说,他只想着哪里平安就去哪里,好似迁徙的大雁一般。况且,此时的他,根本无心静下来去思考这些。
王婉宁也不再继续说话,胡乱两口吃完了饭,就去洗碗了。王良明坐在桌子前,看见窗外王大娘和舒莱曼已经从屋后走了出来。
舒莱曼小心谨慎地站到窗户旁边,仔细看了看,确认没别人后,才冲王良明招招手,叫他跟自己回去。
“啊,妹妹,我去上班了。你自己在家里看好家吧。”王良明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等一下。”
眼见王婉宁拿着洗了一半的碗冲了出来,窗外的舒莱曼只好又赶紧闪身到一旁去藏好。
“那个,哥,我们的水彩没有了,可不可以……”王婉宁嘴上讲着,手却开始揉搓起了自己的衣角,声音也越来越小。她其实很明白,现在这个年代,能够吃饱饭就已经很不容易,再去买可有可无的物件来享受,确实有点过分。
王良明无语。半晌,他叹了口气,简单地回答说:“我看看有没有吧。”
“谢谢哥哥!”王婉宁看见哥哥答应了自己这个“非分”的请求,高兴得都快要蹦起来了。王良明望着她回到厨房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涌起了几分感伤。他默默地走出了门,舒莱曼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王大娘呢?”王良明没看见王大娘,感到有些奇怪。
“哦,她还要去张四婶她们那里看病,我们就先回去吧。诊所的走廊里,估计很快就要坐满人了。”舒莱曼带着他,快步回到了汽车那里,开车向镇子疾驰而去。
因为是白天,一路上往来小镇的人很多,所以汽车行驶的速度相较之前有些慢。舒莱曼摇下车窗,让车子里通通风,不那么闷热。
此时的王良明,满脑子都是刚才在地下室里尴尬的那一幕。甚至直到现在,他的右脸都隐隐有点疼。只是幸好,舒莱曼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来。
“你妹妹喜欢画画吗?”舒莱曼突然发问道。刚才王良明和王婉宁在屋子里的对话,‘藏’在外面的德国医生也是听见了的。
王良明点点头,回答说:“是,她所就读的中学,其实是艺术专科学校。本来她都打算考北平的美术学院了。但是,后来战争爆发了,就……”
“嗯,都是因为日本人来了!”舒莱曼故意把“日本人”这几个字说得很重,像是故意在讽刺挖苦他一般。王良明不好回话,靠着椅背,静静地望着窗外土路两侧绿油油的植被。
舒莱曼继续开着车,同时让王良明从后座上把自己的包拿过来。他照做后,舒莱曼让他打开钱包,自己拿一百法币。
“舒莱曼先生,这是?”王良明不解地问道。
“给你妹妹买颜料去吧。”舒莱曼淡淡地回答说。德国医生把车开进了小镇一角的一个集市跟前,停了下来,又讲:“一会儿记得自己走回来。晚上我送你回去,顺便去接王大娘。”
“舒莱曼先生,这个不用麻烦您了吧。”王良明觉得很过意不去。毕竟,明明是自己家里的私事,却还得让一个外人来帮忙解决。
“让你做你就做。”舒莱曼从依旧犹犹豫豫的王良明手中夺过皮包,直接拿了一百法币,塞进王良明手里。
“我也曾经有机会成为一位艺术家的,”舒莱曼叹了口气,怅然所失地讲着:“可惜呀,再也不可能了。”
说完,他便自嘲地摇摇头。
王良明望着舒莱曼的车消失在不远处的巷子里,心头浮上了一股暖流,感觉手中攥着的钞票也有些沉甸甸得。
他慢慢走进了集市。因为是战争时期,所以各种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