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是不太笑的,严景铄知道,更别说是对他笑了——尽管那笑只是稍微勾了勾嘴角,一个不太算得上是笑的笑,严景铄还是脑袋爆炸了一般昏了头,忽视了他嘴角的冷意。
“如果我说……”严景铄愣愣地盯着陈默的嘴唇,“我不想救你呢。”
严景铄像是没听懂陈默在说什么,过了一会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陈默看着他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海chao般全部褪去,心里满满的恶意简直要溢出来。
“那天我根本不想救你,只是……”陈默顿了一下,“只是你运气好,青雪看到了你。”陈默说的是实话,他那天比青雪更早看到水里的严景铄,只是根本就没动救人的心思,那水不深,至少还没到能淹死人的地步,那个年纪的男生之间打架斗殴的事他见的多了,也从来不管,这种以多欺少的戏码里,多数的一方也往往只是像凶吠的狗,叫起来凶罢了,总不会弄死人。只是饶是他有意无意间阻扰妻子的视线,青雪还是看见了在水里扑腾的少年——岸边的几个少年实在无意掩饰自己聒噪的声音,不可能对青雪说出 “反正也死不了”的陈默只好下水救人,只是没想到会引出后面这许多事情来。
在陈默看来,这实在连他人生的一段小插曲都算不上,更不会想到这居然会成为那个少年一生的转折点,当然,他现在也不知道。陈默只当是严景铄因为自己救了他心生感激,所以想要补偿罢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毕竟就算他救了严景铄之后,对那少年的态度也绝不会和友好挂上边,所以他宁愿现在把话给他说明白了。陈默才不稀罕严景铄的什么好意——在他甚至有些承受不住的情况下,自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个的,他只是想摆脱严景铄对他的那种怪异的态度而已。
陈默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惹怒严景铄,毕竟严景铄给他提供的条件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小念青是他唯一的死xue,而严景铄准确地抓住了它——而且他想到了“狼王”,一个大英雄,一个正派的好人,虽然很烂俗,但是很有说服力,所以他刚开始屈服了。但是随后严景铄的一些行为实在让他也看不懂,但是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狼毕竟是狼,总是有野性的,如果这匹狼把爪牙调转过头扑向自己,他自认敌不过它,他是不怕死,但是他身后还有他的念想,还有他的孩子,所以他不能冒险。
严景铄看起来受了很大打击的样子,陈默等着他清醒过来暴跳如雷什么的,就算严景铄直接把他给扔出去他也不会惊讶。
只是他似乎想错了。
严景铄沉默了很久,脸色还是煞白的,但是再开口时语气却是很平静,“我是运气好,碰到老师救了我。”
陈默楞了一下,感到有些恼怒,“你是听不懂我说话么?我说我根本没想救你!”陈默的语气都有些不稳起来。
严景铄倒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只是眼睛里掩藏着陈默也看不懂的情绪,“反正老师救了我。”
“……”
陈默一时之间有些无言,现在的严景铄简直就像是蛮不讲理的小孩子一样,认准了一个死理不松口,还真是麻烦。
严景铄又放了些热水,重新调好水温,很快地站起身,大概说了句水好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浴室。
陈默眯了眯眼睛,看来严景铄也没表面上那么淡定,估计迟早会想通的。陈默不自觉地呼了口气,放下心来,很快开始洗起澡来。
严景铄双手交叉横在胸前 ,随意地倚在浴室门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圆弧形指甲深深地陷入了皮rou,留下几道深红的抓痕来,他像是什么也没感觉到似的毫不在乎,只是死死地盯着浴室Jing致到有些华丽的玻璃门,他怕再晚一秒出来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做些什么。
整整五年的感情,难道只是因为一个错误、一个误会吗?难道自己的感情就这么廉价吗?严景铄咬紧了嘴唇,见了血也不自知,自己有多依赖那个人他也知道,所以在陈默说出当年的真相时他很痛苦,真的很痛苦,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的那种痛苦,但是他居然还是想让那个人留在自己身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知道他已经放不了手了。他就像一个快要溺毙在沼泽里的将死之人,见到了漂浮在其中的一根稻草,于是他那么努力地抓住了那根稻草,无论如何都不敢放手,因为那是他活下去的希望,那是他的生命。
陈默很快洗好澡,却有些发愁起来,毛巾本来就是放在浴室边上的,但是浴衣却挂在距离浴缸有些距离的地方,他根本不可能在下半身几乎动不了的情况下拿到它,犹豫了一分钟,陈默还是在心底叹了口气,把拧干的白色毛巾披在腰腹间,向着门外叫了一声,“严景铄。”
“老师?”门外立马响起的声音让陈默有些吃惊,他没想到严景铄能这么快回应他,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毕竟严景铄很可能一直在门外呆着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给淹死呢,陈默毫不在意。
“我拿不到浴衣。”
门外沉默了几秒,接着陈默就看到那扇白色的玻璃门被打开了。严景铄看到正对着自己的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