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当日在场的僧众们所描述,晏长清,当世修为最为高深、世人提起他皆要叹一声好风骨的晏真人,不仅大反常态地暴怒,还出手毁了半座灵山寺,重伤了徐氏大少爷。
自晏长清将徐玄卿打成重伤后,本拟定次日返程的二人不得不又留在了灵山寺一周,供徐玄卿养伤。
回想起师父离开之前那句“今后我必不再管你”,赵啸天一直揪着的浓眉皱得更深了。他今日已不知是叹了第几次气,徐玄卿一直处于昏迷中,他每日早晚大量供给鲜血不说,还输送了将近六成内力,眼下雪草丹又不能服用,饶是铁打的身子,如此亏空,赵啸天也日感不支。
唯一苦中作乐的事情,大概只有那一件吧。赵啸天以手指抚唇,不自觉地荡出傻气的笑容。
一开始,昏迷着的徐玄卿十分不配合,总是难以将鲜血喂给他。浪费了几次后赵啸天恼了,直接一口含住自己的鲜血,嘴唇贴上徐玄卿的以舌渡给他。
从未尝过男人唇瓣的赵啸天,竟觉得徐玄卿的唇是如此柔软,滑滑嫩嫩的,像刚出炉的鸡蛋羹,引诱着赵啸天不禁将舌深入,从唇瓣舔舐到贝齿,再软软地勾着舌尖戏弄。从此以往,喂血倒成了一个痛苦又甜蜜的负担,让赵啸天流连不已。
徐府已经来了第四封信催促两人返程,完全不顾徐玄卿仍然伤重的身子。赵啸天看也不看信件一眼,抬手就将它撕碎:“干他娘的徐家,大少爷伤重还一封封信来,催命哪!”但久待也不是长久之计,徐府确实有很多疗伤圣品,只是回程的路上,徐玄卿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赵啸天权衡轻重后,谢过住持的数日招待,堆了许多棉被在车厢内,将徐玄卿舒舒服服地安置其中,正式离开了灵山寺。
初时较为平稳,马车驶进山路后,路况逐渐颠簸起来,赵啸天将徐玄卿抱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以免磕到碰到。是夜,山中渐渐起了迷瘴,远处狼嚎四起,天幕上暗淡的星光也照不亮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
正浅浅酣睡的赵啸天,突然被一个剧烈的颠簸震醒,“怎么回事?”他忙朝车厢外的马车夫喊道,回答他的只有阵阵呜咽的风声。
心中警铃大作,赵啸天忙掀开车帘,原应是车夫坐着的地方,只剩一滩鲜红的血迹。赵啸天眼瞳骤缩,拔出腰侧的佩剑,借着利刃出鞘的银光,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数丈开外,一双双绿色的兽瞳发出荧荧的光,黑亮的毛皮在月光下泛着寒意。
——是狼群!
一只高大雄壮的野狼率先逼近,它将口中衔着的物事挑衅地掷向赵啸天,那赫然是马车夫的头颅!赵啸天甚至能看见这畜生白惨惨的利齿,听闻它喉间“嗬嗬”的低吼。
赵啸天面沉如水,脊背弯塌,长剑横于胸前,龇牙回以灰狼。他认出了这肯定是头狼,只要杀死它,他和徐玄卿今晚就尚有一线生机。
赵啸天不再迟疑,剑身翻转,惊鸿般腾跃而起,身形瞬间移至头狼斜上方,长剑化作流光狠狠钉入头狼眉心,一击便击杀了这畜生。
出乎意料的是,头狼死后,狼群并没有退散,反而愈加欺近。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使狼群更加兴奋,它们不惧首领之死,逐步逼近,兽瞳中是对眼前猎物的势在必得。
一声嚎叫过后,数不清的野狼扑了上来,要用它们尖利的牙齿撕咬赵啸天,却都被赵啸天一一斩于剑下。赵啸天杀意极盛,他腾空而起,扭身旋转,剑光过处挑断了无数野狼的喉管。野狼被激起了凶性,双眼闪着恶毒的光,誓要将眼前这个男人撕成碎片。
月光下,高大挺拔的男人,骈起二指拭去剑尖鲜血,一身靛蓝禅服上却淋着道道血迹,违和又诡异地协调,如悲悯佛陀,如浴血修罗。
这是徐玄卿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场景。
野狼如黑压压的chao水一般向赵啸天涌来,失去六成功力的他逐渐力不可支,汗水浸shi了重重衣衫。“小心!”徐玄卿看见一只野狼趁着赵啸天不注意从背后扑向他,忙出声提醒。赵啸天迅速转身,一剑刺穿了这狡猾畜生的腹部。然而情形直转急下,因着徐玄卿的出声,野狼们纷纷将头转向了他,仿佛这才注意到马车上还有一个活人。
野狼们默契地分为两波,一波纠缠赵啸天,一波攻击着马车。这可苦了赵啸天,他一边要自保,一边还要护着徐玄卿周全。
狼群将包围圈缩小,渐渐赵啸天只剩马车前的几步空当,他高大的身形越发难以施展。数只野狼撕咬扑抓着马车,几个大力就将马车拆散,徐玄卿的身子便整个暴露了出来。
“不——!”眼见着徐玄卿纤细的脖颈暴露在扑上来的野狼的利齿之下,赵啸天目眦尽裂,手中长剑激射而出,一把将那畜生钉死在了远处的树干上。
赵啸天扑到徐玄卿面前,刚把他揽到怀里,几只野狼便瞅准空隙,狠狠咬在了赵啸天腿上,“唔!”赵啸天闷哼一声,拼劲全力踢开它们,抱紧徐玄卿运上轻功,踩爆几只野狼的头颅后,弹射上半空,向密林深处跃去。
越行越远,直到脱身这狼群地狱,一直勉力支撑的赵啸天终于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