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唱歌的小歌手,也有拍戏的小演员,最脸熟的那个高挑美女还是一个十八线小明星。
谭浩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无奈的音节,竟当着金老五和周永年等人的面直言不讳道:“因为那个人叫做方渺,是黎慎之的情人,不是我谭浩的。”
谭浩从进来开始就没开口说过话,扫了一眼包厢里的莺莺燕燕,目光还是落在了方渺脸上,饶有兴致地盯着他道:“尹小姐怎么总站着?我听周大哥说,你像他的朋友。他不提还好,一提,我也觉得尹小姐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呢。”
话音刚落,金老五那鬼叫声恰好停了,包厢里一众人注意到这边,纷纷侧目。
谭浩抬起手,制止了金老五想大骂方渺贱人的举措,接过旁边人递来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去脸上的酒液,自嘲般笑了笑:“想不到尹小姐还是性情中人。这点也和我认识的那位不同,他不会用酒泼我。”
方渺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不像嘲笑他,也不像尴尬掩饰。
说完转身欲走,周永年见状,正踌躇着是否要追上去,就看见谭浩已经跟出门,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方渺的确在做梦,可他的梦魇又不完全是虚构的梦。
金老五半晌回过神,猛地大叫一声:“方渺?!是黎爷到处找的那个方渺?!怪不得我手底下的兔崽子说给我找到一个好货色……”
游走在裙子上的手险些摸到方渺腿间,方渺不禁心下一凛,猛地站起身,顺手拿起一杯冷酒狠狠泼过去,叱道:“给脸不要脸!”
方渺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将雪茄剪开,点燃,然后夹在手里慢慢抽了一口,举止间很拙劣的在模仿黎慎之,心下蔑笑一番,袅娜地在谭浩手边坐下,用手虚掩着鼻子嗔道:“我既不抽烟,又不能喝酒,不知道留在这里会不会扫了大家的兴呀?想着你们如果嫌我无聊,我站在门口也好偷偷溜掉,免得被记恨上。”
许久不曾和黎慎之再有瓜葛的方渺,此刻陡然听见这番话,不免心脏狂跳,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冷漠道:“你真可怜。”
色洋酒、水烟雪茄、骰盅纸牌等东西流水似的送进来。金老五分完雪茄,刚想质问经理怎么没有姑娘来唱歌啊?就见一个抹着暗红色口红的中年女人推门进来,背后跟着一些男男女女,恰好方渺眼熟其中几个——
谭浩看他一眼,见他睡得额头上满是热汗,疑心他是做了噩梦,正要推他一把,衣袖却被方渺无意识地攥住。
正在周永年和金老五争执“找类似方渺的美人向谭浩献殷勤是不是又背叛黎爷又打黎爷的脸”这个问题时,方渺出了会所,被追上去的谭浩强行抓进车里,说要送尹小姐回家,省得她这么漂亮的人走夜路不安全。
这时候灯光忽然暗了下来,金老五搂着一个女人在霓虹灯球下唱歌,唱得鬼哭狼嚎,没一句在调上。谭浩借着黑,往方渺身边挤了挤,一只大掌摸上他的裙子,隔着厚厚的料子占方渺的便宜。方渺强忍着在大腿上游走的手,冷着俏脸说:“谭总,我可是正经人。”
性能优越的路虎被谭浩当成了破三轮在开,车速慢得要死,方渺的公寓离这儿还不近,车里的暖气一开,狭窄空间内又安静又暖和。方渺气着气着竟然贴在座椅上睡着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方渺开始变得嗜睡,只有周围不吵不冷,他就容易犯困。
剩下的两三个女人几乎没穿名牌,打扮风格也有些相近,看样子是会所里的小姐。偏偏有一个长得有几分像徐志国,方渺眼尖认了出来——徐志国出身警察世家,有个堂妹也是警察,不是巧合那便是他的堂妹卧底进来了。
谭浩嗅着他身上的香水芬芳,非但不拿开吃豆腐的手,还轻佻的撩了一下方渺的头发:“我也不是荤素不忌的人。尹小姐一个人?你看我条件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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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梦到某个在香港的夜晚,黎慎之抱着一个用丝带系着蝴蝶结的硕大礼盒,推开房门,春风满面地朝被捆在办公桌上的方渺笑了笑。
方渺穿着高跟鞋和修身的裙子,行动多有不便,硬拗不过谭浩,只得将御寒的大衣裹紧,黑着脸在副驾驶座上发脾气。谭浩偏偏一句话不说,自顾自盯着前方的路,偶尔才从后视镜里望方渺一眼。
方渺连连冷笑,装出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谭先生,我再重申一遍,我有正当职业,不是出来卖的。别跟我玩什么忆往昔的游戏,你说完了我跟那个人不像的地方,是不是就要提相似的地方,然后再提出包养我?你这些把戏为什么不用在那个人身上?哄那个人回心转意?!”
出风口的暖气徐徐吹着他和谭浩,谭浩身上的雪茄味被吹得在车厢里散开,方渺迷迷糊糊之际嗅到熟悉的烟草气味,不禁在衣服上抓了抓,抓到一片类似女人裙子下摆的布料,喉头也忍不住哽咽了几秒。
周永年十分同情地瞥他一眼:“不然还能有第二个方渺?你这个蠢货,你怎么会想到叫她来陪谭浩?”
谭浩闻言挑眉,把雪茄灭了,意味深长的说:“尹小姐这点和我认识的人完全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