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眨眼间便到了下月初七。
这日天公作美,艳阳高照,宫人早在前几日取了红幔宫灯装饰在宫道两侧,灿阳一洒,乍一看竟有几分仙境的意味。
特制的布辇顺着宫道前行,每走一段,都会有宫人捧了掺金粉的花瓣洒向空中,金辉漫漫,随着震耳乐声遍布宫中每一个角落。
世人皆传,这是安王朝历朝历代以来最盛大豪奢的一次封妃大典。
池央自前几夜起便睡得不大安稳,今早天未亮便被叫起来梳洗打扮时,她便想过临阵脱逃,可当穿上那身喜服时,她倏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退路了。
为今之计,只能暂时合了魏珩的意继续往下走。
这么迷迷糊糊地想着,竟有些乏了,低头坐在布辇上打起瞌睡来,这一睡,竟直接睡过了封妃大典。
耳畔的嘈杂声渐小,她隐隐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今夜无需守夜了,都退下罢。”
守夜?
已经这么晚了么?
她猛然惊醒,看着眼前绯红一片,愣了好半天,这才回想起自己还盖着红盖头。
前方传来男人轻稳的脚步声,被红盖头遮盖的视线下方,出现了一双绯红的男靴。
微风轻拂,头上一轻,眼前的画面倏然清晰起来。
只见男人着一席大红直裰婚袍,腰间佩有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以镶碧鎏金冠高束,手持金玉称,身姿挺拔而丰神俊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矜贵。
乍一看,宛若画中人。
池央看得有些出神。
却见他慢条斯理地放下了金玉称和红盖头,朝她伸出了手,柔声道:“饿不饿?那边备着糕点。”
“咕——”
这肚子,响得可真是时候。
池央垂首试图掩去一丝尴尬,刚伸手提起厚重的裙裾欲要起身,却是脚下一软,若非男人伸手及时,怕是早摔个狗啃地了。
“睡一天,竟把脚都睡软了?”魏珩打趣道,面上是藏不住的欢喜与兴奋。
池央伸手扶了扶头上沉重的凤冠步摇,小心翼翼地掀眸看他一眼,道:“今日我实在是太乏了才……”
说起来也怪,封妃大典这样重要的事情,他竟也不叫醒她,居然让她就这么睡过去了。
魏珩的心思,委实让人捉摸不透。
“事情既已过去便不必再提。你饿了一天,也该吃些东西了。”说罢,便牵起她的手,顾着她的步子朝殿中摆放的烛台走去。
上等的红桌上依次摆满了各色花果,其中最多的,当属花生桂圆,寓意多子多福,圆圆满满。不光如此,稍一抬头,便能看到窗上贴着的大红“囍”字,配着一条条红幔甚是醒目。
正中一对喜烛也燃得正旺,烧得她脸颊发烫。
她竟真的和皇叔成婚了……
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情愫,可还未来得及消化,便被他倏然塞了一杯酒在手里。
纯金制的酒樽拿在手里格外沉重,她正纳闷着,却见魏珩也端着酒,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央央,不该同为夫喝一杯合卺酒么?”
合卺酒……
是了,以前在安县成亲前,县令夫人曾告诉她,成亲当夜新郎与新娘是要共饮合卺酒的,取之和和美美,永不分离之意。
可她真要待在魏珩身边和他永不分离吗?
不,自然是不的。这酒,不过是寻常酒水罢了。她如是想着。
见她久久无反应,魏珩面色一沉,正欲抬手强迫她,却只见少女小心翼翼地举着酒樽绕过他举酒的手腕。
心里蓦地荡开一圈柔和的涟漪。
池央屏住了呼吸,仰头看着他,轻声唤道:“皇叔。”
魏珩挑眉,“还叫皇叔么?”
言外之意,该改口了。
池央咬唇,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挣扎片刻,这才低声道:“夫君。”
软糯的嗓音宛如一支羽毛,轻轻搔弄着他的心尖。
魏珩笑,伸手同她一起将酒饮尽。
烈酒入喉,辣得她忍不住张嘴吸气,这模样委实可爱。
“吃些甜的压一压吧。”说着,便捻起一块莲蓉酥递到她唇边。
池央抓着他的手张口咬下,许是这会儿当真饿了,吃起来完全不顾形象,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活像一只囤食的小松鼠。
人生在世三十余年,这还是魏珩第一次体会到喂食的快感。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东西的脑袋,道:“吃慢点,急什么。”
池央咽下最后一口糕点,见他并未进食,不由好奇道:“皇叔不饿吗?”
这小东西竟还不知道要改口。
魏珩搂了她在一旁坐下,作恶地在她腰间掐了一把,“怎么不饿?朕等这一天等了许久,自然是要‘大快朵颐’一番才行。”
几乎一瞬,她便听懂了其中的别有深意。
脸颊烫得发痒,她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