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血雾,被晚风吹向远处。
曲七夜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将杨莲之放在地上躺平,背后虫笛重新握在手中,皱着眉走上前,警觉紫眸一扫周围,沉声问询。
“什么人?现身吧!”
洪乌的身影自虚空中一点点显现出来,英朗刀眉蹙成一团,挤没了眉心那点圣火,异色瞳中杀气满溢,唇角以不可思议的弧度下垂着,线条完美的胸膛因怒气而泛红,随着呼吸的频率快速起伏着。
他双手紧紧握着两把圆月弯刀,猩红的鲜血雨水一样滴在地上,顺地势形成一条蜿蜒的溪流。
他痛心疾首,恨不能早些看破那拙劣的茶水,胯间那物却极不应景地顶起了帐篷。
“阁下好功夫。”
“你也不赖,邪门歪道懂得不少。”
“哎错了错了,五毒圣典,怎么是邪门歪道呢?”
曲七夜不愠不火,丝毫没有被打断性事的怒意,就地侧坐下来,两条修长的腿赫然暴露在外,自己却丝毫不曾在乎,只在双手间兀自把玩着虫笛,一双妖异的紫瞳盯着洪乌不放,笑得颇有两分邪气。
“明教的小哥,跟我打一场吧?你赢了,我就从今往后跟你走。你若输了,便陪我的宝贝蛇儿做两天炉鼎吧?”
洪乌微微歪头,神情转为疑惑,百思不得其解这人为何会做下如此不明智的决定。
“你确定?”
曲七夜又上上下下打量洪乌,目光黏腻,好似无形中已驱使着看不见摸不到的蛊,种进了洪乌的身体。
“赌得有点大,不过如果侥幸赢了,可得你和这位公子两个美人呢,他的子宫可是个无与伦比的孵化蛊虫的好地方,不亏不亏。”
洪乌怒气更盛,愈发攥紧双手弯刀,防滑的雕花几乎嵌进掌肉里。
“我若输,处置全看你乐意,只留个全尸就是了。”
齐青阳依然没敢睁眼,只闻得身后刀鸣霍霍,虫笛奏出声声诡谲曲调,间或夹杂一两点念咒掐诀之声。
刀鸣渐歇,四周便寂静下来。
静得能听到几人频调不一的呼吸。
齐青阳鼓起勇气,双眸渐开,看到的是曲七夜单膝跪地,虫笛高举,向五圣发誓此生追随洪乌一人。
洪乌收了双刀在背后,大喇喇抹一把额上汗珠,俊朗的下巴向着杨莲之一点,只说了两个字:“解毒。”
曲七夜闻声则动,毫无半点拖沓,自怀中拿出颗赤色小丸,捏开下颌,喂进杨莲之口中。
“这是驱虫药,两个时辰后余卵应该就排尽了,这位公子若有什么不适,只能拜托洪乌大人了。”
洪乌蹙眉、一言不发,顺手捡起齐青阳脚边的佩玉琴扛在肩上,拾碎布为瘫软的人仔仔细细裹了身上秘处,又从地上抱起,默诵暗沉弥散,隐了身不知往哪里去了。
他连看也没看一眼齐青阳。
齐青阳默默盯着洪乌消失之处,好像自己的真气在一瞬之间全溢出体外,至极的空虚感,不知该如何用言语来形容。
“道长?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呢。道长若不嫌弃,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出了这是非之地吧?”
曲七夜步向齐青阳,妖异的面上依旧是邪魅而开怀的笑,一只手把玩着亮闪闪的虫笛,另手已经搭上他的腰间。
齐青阳忽然就笑得开怀,笑得嘲讽,笑得歇斯底里,笑得仿佛即将神魂俱灭。
“贫道——求、之、不、得。”
第五章 软玉温香
扬州侧畔,有个风光旖旎的歇脚小镇,为过往行人提供食宿方便,名唤金水。镇内有家小小的驿站,规模不大,装潢也朴素无奇,偏那小二淳朴,脸上时时挂着开朗的笑,手脚麻利地像是有着上乘的轻功似的。
每当有客人半打趣地问起他的身手,他就用油乎乎的手抓抓脑袋,说是“小的一辈子没出过镇,哪儿有什么功夫哟,只是伺候客官们久了,手脚便麻利了呗。”
洪乌将杨莲之从栗毛上面横抱下来,大刀阔斧地走入驿站之中。
金发的西域客五官深邃迷人,一身低领收袖袍服衬托出肌肉的完美曲线,怀中人华贵衣衫染了尘土,破碎处露出引人遐思的细嫩肌肤,天工雕刻般的英俊脸庞上带着些酡红,玉白的胸膛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引得周遭行人旅客纷纷回首,包括那位正看呆了眼的小二哥。
外邦人不懂得中原儒家礼教,此刻一心一意只想尽快将怀中人安顿下来,好生养伤。
杨莲之却是教那些仿佛有实质的目光,看得玉面透红,微仰了头凑近洪乌耳畔,强压体内不适,让他将自己快些放下。
洪乌自然是不愿的,但更不愿拂了杨莲之的意思,只好叹口气将人稳稳放落在地上,几乎是同时便伸出胳膊,揽着他发软的腰身,以避免意外状况的出现,却不知此般举动,更令周围人心生了然。
将人背后垫了软枕,斟一杯茶塞进他手中,扶他在床上半躺好,反复交代几句,便迫不及待地出门去寻医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