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真的再不见傅大人了?”
怜薇点头,“我暂时不想和他们周旋。”
傅尧如今是天天往教坊来晃悠,怜薇却无心与他逢场作戏。他从前玩弄了不知多少个可怜人,可世人说起傅尧,只会赞他“风流”,“艳福不浅”,可怜那些个女子,倘若纠缠不清,反倒被嗤笑“残花败柳”、“不知廉耻”。
男尊女卑,娼ji之贱,如是可见。
怜薇不信他浪子回头,不过是不甘罢了,也许是天生如此,她并没有少女那满腔满脑都是爱人的炽热情怀,她与每个男人都是出自商人的盈利目的,她就是蓄意勾引傅尧,又将他拒之门外,燕绥、越铭更加不想搭理,但又让他们存有念想,这样一来,其他公卿子弟纵使再垂涎,碍着他们几个的身份,也不敢明目张胆。她呢,要么与姐妹们抚琴练舞,要么与亓晏逍遥快活,如果不想那些烦心事,日子过得也算惬意。
“不说我了,倒是姐姐,与那周大人情投意合,羡煞旁人啊!”
夏槐被她说得脸红,她与周慕则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早已为他的才华折服,他不止才华横溢,而且温文尔雅又善于怜香惜玉,更重要的是,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也是真心真意。
那日他夺得魁首之后,夏槐从帘后出来时,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惊艳之色。评花榜一出后,来求见的才子大有人在,大都醉翁之意不在酒,目光或猥琐或觊觎,令她心生厌弃。
而唯有周慕则,目光澄清没有丝毫鄙夷,也许是从那一刻起,她便对周慕则有了好感罢。
可惜,“可惜我非自由之身,终究不会有好结果。”
“姐姐何故如此悲观,你我虽在娼门,却是身不由已,若周大人愿为你赎身,你答不答应?”
其实周慕则早有此心,只是他家境不宽,拿不出为夏槐赎身的银钱。而夏槐怕影响他的仕途,也不敢提她已暗暗积下不少体己钱财。
怜薇看出她的犹豫,硬起心肠去戳夏槐的痛楚:“姐姐有何顾虑,莫不是舍不得这些荣华富贵?”
果然,夏槐深感自己受到冒犯,眼眶一红,为自己辩解道:“官ji的生活,虽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一切却不过是靠被那些衣冠楚楚的公卿子弟泄欲、玩弄,逆来顺受而换来的。我年幼无知之时,也曾醉生梦死,日夜笙歌漫舞,可一天天长大,一天天看清那些男人的真面目,无时无刻便不渴望脱离ji籍。平常人的生活,虽也是福祸难测,荣辱无常,可总还有希望。留在这里,不过是倚门卖笑,苟且偷生,总有一天门庭冷落,红颜老去。我若有机会从良,哪怕粗茶淡饭、荆衣布裙也心甘情愿。”
夏槐这番话,道出了不知多少人的心声,怜薇坚定地看着她,“我便愿意助姐姐脱身。”
“不行,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夏槐以为怜薇是要借钱给她赎身,“我存的钱赎身还欠了些,也许再过几年就攒够了”
“可你这样就得去见别人,你与周慕则那就真的错过了”
“本也就配不上”夏槐凄苦,怜薇伸手握住她的手,“不要说这样的傻话贬低自己,在我眼里姐姐就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我说过会助姐姐脱身,姐姐要相信我,而且不用等几年,等几年就算攒够了,那也是你的血泪钱,你以后还得生活,手里的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可这是教坊,不是一般的”一般的ji院还有的商量,但教坊隶属官府,根本不在乎她们的死活。
夏槐觉得只要从教坊里脱身,就算把所有的银钱全拿出去也无所谓,但怜薇却不这么想。她已经开始帮夏槐谋划起来,而且有个初步的计划了。
见夏槐已经被自己说的意动,怜薇便让她回去之后,先开始装病,夏槐的身体不好,时不时小病一场,是整个教坊都知道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夏槐猜不出怜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点了头。
德清宫,睿武帝看完奏折,懒洋洋仰倒在龙椅上,眯起眼,“朕乏了。”何颂看他的表情,知道是想女人,上前道:“皇上累了一天。不如早点歇息,皇上想召哪位妃嫔伺候,奴才这就让人准备去。”
“你觉得谁合适?”戚盛霖反问。
“淑妃娘娘性娴温柔?”淑妃娘娘在潜邸就十分受宠,原本只是个小小侍妾,但生得美丽动人、婀娜多姿,深得戚淏琛喜爱,后来生了儿子,更是倍加宠幸,何颂推她,也是为了迎合皇帝。
戚淏琛没好气道:“朕难道只能由她一人侍寝?”
何颂自觉倒霉:“是奴才多嘴了!”
“让人来给朕更衣,朕要出宫!”
戚淏琛低调地出了宫,当然,这种低调也是相对而言,皇帝出宫,自然不是一件小事,大内侍卫都安排了好几个,何颂也被塞进了装扮过后的侍卫队伍里,以免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他的内侍身份。坏了他的好事。
自从上次知道教坊有那么一个独特的姑娘,戚淏琛回宫以后都不得安宁,觉得哪个妃嫔都不能让他静心,一定要去会会那位佳人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