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离见梦中的自己冷哼一声似是嫌弃,可当日便披上了一件暗红色的袍子。至清开心得还像当年的那个孩子,跟在他身边吵吵闹闹一直在说话。
“蚩离”也不嫌至清吵闹,他只是带笑看着至清,眼中尽是一片柔光。
蚩离站在梦境之外,身为局外人的他看得分明。心中一片刺痛,蚩离虽还不明前尘,却隐约捕捉到了心口那几分突然的刺痛。
眼前光华流转,无数岁月在蚩离眼前流过,最终停留在又一次的梨树下。
“蚩离,你说咱以后不会分开吧。”至清犹豫半晌,终于轻声问出这个问题。他偷偷看着蚩离,似乎只要蚩离脸上有哪怕一分的惊奇,他便立马恢复浪荡语调告诉蚩离这只是一个笑言。
只见蚩离点头肯定,不带一丝犹豫:“不会。”
至清似是没想到蚩离会有这样的答案,眼中眸光灿若星子,“蚩离”见此唇边含笑。他喜欢至清这样的神情,永远似孩子般明亮的眸光,永远都会在看着他的时候明亮。
“师父教了那么多年的《碧落赋》,我还是学不会,这可如何是好?”至清手中一杆绿玉萧,明明是师父给的法器,让他们二人合奏《碧落赋》。至清倒好,拿着这绿玉萧打狗-抓-鸡,就是没见他正行练过《碧落赋》。
“蚩离”冷哼一声:“是谁总是不听从师父教诲。”
至清闻言随手抓了一棵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脸上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将整个身子挂到蚩离身上:“我的好阿离,不如今晚你陪我练练?”
“蚩离”横眉冷对至清,却始终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来。
至清见此便知道事情成了,于是更是将身子压在蚩离身上:“谢谢你,今晚爷给你做叫花鸡吃!”
“蚩离”别过头去冷哼一声:“不吃。”
接下来的笑闹蚩离已经听不见,他只看见二人合奏,只看见至清拿着那绿玉萧和一个竹箩筐给去山间抓野-鸡。
修行无岁月,山中已千年。蚩离就这么遥遥望着二人,却再也不见两人的音容。
匆匆百年过,蚩离不见其中发生何事,只见这眼前一黑,山中岁月便已经悄然流逝。
忽而,眼前燃起刺目的火焰,那火焰跃动舞蹈,舔舐过肌肤却疼得令人皱眉咬牙,即使是身处梦境的蚩离也似乎感觉到了同样的疼痛,呼吸间都带着闷痛。这是面对瘟镜时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瘴气。
至清在前走着,他手中拿着一柄形状怪异、状似火焰的墨色长刀,“蚩离”与他并肩站立。瘟镜在身前不远处浮动着,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们俩身上染满了不知是谁的暗红-鲜-血,染了至清一身白裳变血衣。而至清手中,那竟然是燃骷刀!
蚩离心中惊讶不已,这场景和此前发生的何其相似,却又如此不同。
至清转头看着“蚩离”,眼中是一片蚩离曾经见过的深沉眼神,却夹杂着几分遗憾。
“阿离,我们可真是不幸运。若是再过几年我们修行够了,或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至清看着“蚩离”侧颊。蚩离眉目清俊,他的侧颜仿若玉雕,让至清找不到哪怕一丝的缺憾。即使已经相伴百年,即使已经看过百年,可至清还是舍不得,他还想再多看一眼。
“蚩离”闻言回首对至清轻轻一笑:“没事,我在。”
至清笑叹一声:“是啊,你在。”说罢,至清便抽出了燃骷刀。
“蚩离”轻笑摇头,眼中无一丝Yin霾,他也伸手握住了燃骷刀。即使要斩断尘缘,他也要与至清一同承担。
蚩离看着此景左手一抽搐,他看着“自己”握住燃骷刀的左手,再看看此时似有一团火燃起的掌心,终于知晓常年那灼热的感觉是为何而来。
直到此时此刻,蚩离才认清,眼前这些都不是什么幻象。这些都是,他和至清的曾经。
他们二人一步步向着瘟镜走去。向来张狂的瘟镜见到他们竟是开始发出刺耳尖啸,因为燃骷刀那似要-剥-皮-抽-筋的杀意。没走近瘟镜一步,瘟镜之上便多出一道裂痕。
拜常年合奏《碧落赋》的默契,即使是二人同用一柄刀,也并无出现纰漏。
可就在最后一击时,蚩离忽然看见至清低头:“阿离,我想看你穿一身红衣,一定很好看。”
蚩离看见了自己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太过相信至清,根本未想过至清会在此时将他推开。
至清一掌击在“蚩离”身上,将“蚩离”强行推离了战场。
“至清你混蛋!”蚩离急急稳住身形,随即向着至清而去,却见至清一挥燃骷刀,这便是最后的景象。
一切都归于黑暗,只有蚩离站在远处,看着“蚩离”跪在地上。
“至清,你是个骗子……”
蚩离看着自己跪在地上,神魂不知,只是不住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随后,便是蚩离自己所知道的开始——不知何处来,不知何处去。他在人世沉浮,最终成为妖王。一切都与他的记忆相同,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