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走廊里吹了一分钟风,他好不容易把那阵难受捱过去,刚吐出一口气,张小兔咋咋呼呼地跑过来。
联考对他们而言算是第一场大型考试,任谁也不敢不重视。
现在结束,张小兔和林蝉并肩往外走的这十来分钟,又和其他同学汇合,说话声交杂在一起让他有点头痛。他不由得放慢脚步,不知不觉就吊在了最后面,是成群结队的人流中一个孤零零的黑点。
“哎,林蝉!”张小兔转过头,“我们晚上去吃蛙蛙,要一起吗?”
“不了,我……”
“哦对,你感冒了。”张小兔理解似的笑笑,有意无意中让林蝉生硬的话语没说出口,“好好休息呀,晚上给你发美食照片——”
“张嘉慧。”林蝉严肃地喊她大名,停顿后一眨眼软了语气,“你们吃开心。”
张小兔攀着身边一个女同学的肩膀,朝林蝉吐了吐舌头。
他们一起走到门口,排着队挨个给池念汇报自己的心路历程,话多如张小兔,恨不能从早说到晚,一向好耐性的池念都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轮到林蝉,他两手插进外套兜里,简明扼要地答:“正常发挥。”
池念说那就好,他似乎还要再叮嘱林蝉两句话,可张小兔和另外两个男生一涌而上,把池念强行拖走,拉他一起去吃饭。
林蝉:“老师好,老师再见——”
老师、同学都离开了。
过了刚结束考试的时间点,考场的人、等着结束的人少了一大半,零散着聚在一起聊天的,表情沮丧的,雀跃不已的,形形色色的人越来越少。
林蝉转过头,街对面的停车位上,景晔不知何时下车靠在路边等他。
还是戴着那副框架眼镜,头发乱蓬蓬的,表情有点懵。找到林蝉时,景晔迷茫的眼神缓慢聚焦,然后朝他幅度很小地挥手。
林蝉眨了眨眼。
从初中开始林芳菲就没给林蝉开过家长会了,外婆和外公坐在一大教室的父母辈里格格不入,时间久了,除了偶尔林满川有空回重庆,家长会,林蝉的课桌总是空着。还有考试,他没有怎么被接送过,没有同学陪,那就自己回家。
最初还会失落,会有点孤独,后来渐渐地习以为常,也不是很有所谓。他知道没人接住自己,不回头就好了。
但现在……
红绿灯变换,林蝉轻快地跑过斑马线,跑向景晔。
“怎么不在车里等?”林蝉扣上安全带,表面再镇定也没藏住言语间的欢快。
景晔虽然并非专业演员出身,跟了几个剧组,自己下过苦功,捕捉得到别人的内心活动。尽管林蝉以为把快乐掩饰得很好,但在他看来几乎溢于言表了。
想了想,景晔没有撒谎也没打太极:“本来在车里等,但我看别的家长都凑到门口了……那就下车等吧。”
“你又不是我家长。”林蝉嘟囔了一句,迅速捋平翘起的嘴角。
景晔:“喔,你不稀罕呀。”
林蝉一愣,居然短暂地没有接话,只盯着自己的手指。
“好啦。”景晔后知后觉有点暧昧,声音地拐了个话题,“刚和老师同学聊了那么半天,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走?”
林蝉:“你怎么知道他们邀请我了?”
“大考后聚餐是传统美德。”景晔随口跑了一句火车,看林蝉眼角弯弯地下半张脸藏进衣领,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和他们关系不好?”
林蝉几乎失笑了:“没有,我的同学关系处得很不错的。”
景晔说这样啊,他把车开上大路,轻松地给林蝉报菜谱:“爷爷nainai说庆祝你考完,今晚炖了鸡汤,感冒了别吃太油腻……”
林蝉大约心情真的很好,被景晔用这种口吻“教育”了几句也不生气,甚至乖乖地应了,反而让景晔有点不知所措。他认真开车,掌心有点出汗,抽空瞥了一眼林蝉,奇怪地想:难道之前Yin晴不定真的是压力太大了吗?
开上高架桥,冷风从一条为了透气敞开的窗缝吹进来,景晔刚想问冷不冷,林蝉扭过头,眼神亮晶晶地问:“对了,你吃不吃糖?”
景晔“啊”了一声:“什么糖?”
“这个。”林蝉一直揣在兜里的手抽出摊开,“给你留了个青苹果的。”
色彩考试开始前,他遇到张小兔,随口问了句糖还有没有剩。张嘉慧可能是甜食重度爱好者,直接掏了一袋新买的,撕开让林蝉自己选。
张小兔的出发点是关怀病患还是无差别播撒甜蜜已不可考,林蝉挑了挑,拿了两颗。
荔枝的已经被他吃了,剩下青苹果,他留给景晔。
景晔看见透明包装纸上的名字,桃花眼的眼角斜飞,有一点温暖的绯色:“算了,你吃吧,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你记得?”林蝉心口轻轻一热。
“对啊。”景晔回忆少年时的语气很轻很柔,仿佛讲了个静悄悄的故事,“我家超市的糖罐儿都是被你们吃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