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道旁总是种着树。他们一共走了四天,换了三次马,洛特眼见着路旁从光秃秃的高树变为可爱茂盛的矮灌木。明明只是初春,远方的田野已经变为青绿,洛特再一次忍不住从雨篷的缝隙里往外看,他总是会在那些Jing巧的南维拉式红顶小房子上投注更多目光。
“那是什么?在天上飞?”乔治也掀起雨篷一角,指着空中的一道弧光大声问道。
“呵,没见识,”车夫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嘲讽人的机会,“那是魔法师,他们用魔法往什么东西上一指,那玩意儿就能立刻发光,如果是人骑上去,一天飞越半个维拉弗朵纳!”
洛特也看得呆了,那抹弧光已经消失在天际,他却仍然望着消失的一点发愣。那就是魔法的力量吗?千年前的铁蹄征服中,出现了一位能够控制自然元素战斗的战士,传闻他不用剑也不用枪,只需要yin唱咒语便能释放出剧烈的火焰或洪水,一个人便能匹敌千军万马,更有夸张的人说,正是因为有了这位战士,奥卡德斯才能统一全境。自那之后,便有许多人向他求学,于是达拉科迪斯出现了名为“魔法师”的人,他们创办学校,记录文字,编写书籍,就在他们要去的梅里克尔西建立起了整个维拉弗朵纳最大的以南魔法学院,听说进入以南魔院学习的人就是一只脚踏进了大议会。
“你在看什么呢?”一只手从洛特身后伸过来把那一角雨篷强行按下来,顺势搂住他肩膀把他转向自己这边。
“没什么,一个路过的魔法师而已,和咱们无关。”洛特回身看向手的主人。阿比斯自从醒过来之后又把他那身黑袍子披上了,帽子也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颌。他平时谁也不理,就是黏洛特黏得要命,连他跟别人说句话都要站在旁边,跟小姑娘一样。
“我不喜欢魔法师。”阿比斯脸埋在兜帽里,Jing致的小脸说出这句话时甚至有些狰狞。
“别这么说,小家伙,”中年人开口对阿比斯说道,“你可以去试试看魔法学院的考试啊,他们一看到你这身打扮肯定让你通过,那时候你可就一飞冲天了。”
谁都知道千年前的第一位魔法师就是身穿黑色斗篷来到维拉弗朵纳协助帝王的,他这么说完全是在奚落阿比斯,因为阿比斯也总身披黑袍。这一路上中年人和车夫没少对阿比斯言语侮辱来当做消遣,拿他的认真做笑料,用他的举止做谈资,洛特一旦回护,反倒会被他们仗着年长一同说教。世上有些人就是这么无聊,明明自己也是弱者却要反过来嘲笑比自己更弱的人来获得快乐。阿比斯劝洛特不要帮他出头,自己只是用沉默面对那两人的轻视,洛特心疼男孩,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这种时候是不宜树敌的,反正等到了皇都一切就结束了。
阿比斯接着宽大的袍袖,手垂下来偷偷牵住洛特的手,洛特不动声色地回握,手指在男孩敏感的掌心安抚性地画圈圈。阿比斯偷偷抿嘴笑,感觉手心痒痒的,就这样被搔刮着,连带心也痒痒的。
中年男人没那么容易罢休,还在说些两人一路上耳朵都听起茧子的话:“你还可以带上你的小妈妈一起,说不定,”他猥琐地笑起来,“还能得‘淑女’的青眼。”
小妈妈无疑指的是洛特,他只好以沉默面对这个无聊的笑话。前面的车夫估计是捕捉到美人二字,和他一起发出令人不快的笑声,乔治趁机插嘴:“淑女是谁啊?”
车夫笑道:“就是现在风头正盛的那位大魔导师海lun,明明是个男偏偏叫这个名字,年纪轻轻就当选大议会议长,长得又是那个样子,鬼知道是用什么手段爬上去的。”
洛特从前也听过一些皇都的名人政事,大议会议长海lun不仅能在全由万里挑一的魔法师所组成的大议会中身居要职,还是整个维拉弗朵纳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从贫民窟走出来的大魔导师,却因为过于艳丽的长相和优雅的做派被乡野村夫们以“淑女”为其代称。
这位出身低微的大魔导师上任之时曾昭告全境,以南魔法学院除了传统的举荐制度之外还将增设考试通道,只要有魔法天赋,平民也可以参加,当时洛特的哨所还有人偷偷离开去参加考试的,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但是洛特觉得这是个好事,海lun应该也是个好人,可是却被人仅仅因为外貌就被人否定一切成就,被言语间狎戏侮辱。
就在他正想反驳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下了,马在外面喷着响鼻,车夫跳下车去远处看了看,回来对他们说:“是教会,在城门口好像交接什么东西,我们离远点等一下就是了。”
其他三人都表示同意,阿比斯沉默,反正这也没他说话的份。如果是教会的话,只能是圣光教会。洛特又试探着往外张望,这里已经离城门不远,可以看到高耸的外墙与了望塔顶,墙下遥遥站着一队纯白的骑兵,如雪的战马耀银的甲胄皑皑的旗帜,在太阳下显得神圣而不可侵犯。维拉弗朵纳全境只信仰圣光女神,白色镶红色飘带的旗帜就是教会的旗色,那他们就是教会附属的圣光骑士团。
洛特没看一会就看到有一个队伍末端的小白点向他们这边跑过来,一个白衣修女从马上下来找人说话,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