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独自踏上了一段短暂的旅程,目的地是周家老宅。与其说旅行不如说是逃避,他一直想带林深来这个他从小生活的地方,没想到如今陪伴自己的,是两条狗。这是周芸养的两条杜宾犬,自从她失眠症加重后,便无心再管,是下人在喂,周屿有时过去会顺手逗一逗,两条狗养得油光水滑,威风禀禀。很聪明,大概是害怕被遗弃,总会凑上来讨好地舔周屿的手,如果不是被剪了尾,大概已经摇得快飞起来了。
这套房子是他祖父遗留下来的,在远郊的山里,那里在上个世纪90年代被开发成别墅区,紧挨着景区,风景尚可,就是chaoshi,每到雨季,家里总会生霉,想尽办法也避免不了。祖父是个小有名气的悬疑作家,出过几本反响不错的小说,可惜很早就去世了。死之前他还在写字。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周屿的父亲没有卖掉这套老房子,而是继续住了下来,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飞机失事,才使得周屿和周芸不得不搬出来。
这几年经济不景气,那边的景区发展也不太好,破败了不少。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大晚上的差点走岔路,两条狗在后面哼哼唧唧,周屿停下车,放它们下去尿尿。一下车便能感觉到shi热的水汽朝脸上袭来,刚下过雨,草丛里shi漉漉的,两条狗也不愿多待,撒完尿就往车上跑,把坐垫踩了好几个泥巴印子,周屿吼了一声,俩狗可怜兮兮的,动也不敢动。
他叼着烟,蹲下来,给林深打了个电话。
响了半天没接,这么早也不可能睡了,那大概就是不想接,他正琢磨着,那头就通了,“......怎么了?”林深的声音很平静,那头有隐隐约约的嘈杂,估计正在看电视。
他望着夜空中寥寥几颗暗淡的星,吐出一口烟:“有些想你了,你在干嘛呢?”
“看电视,你在公司吗?”
“没。”他咂咂嘴,“我在山里呢。”
“你跑哪去了?”林深似乎是有点紧张,飞快地问。
周屿漫不经心地说:“没事,在我老家呢。”
“...那好吧,注意安全。”
“知道。”
“那我挂了。”
“哎哎,等等。”周屿吐掉烟头,想了想,说:“这里有好多好多玉兰,还有蝴蝶,如果你想看的话...我下次带你来吧,老师。”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带着一丝希冀。
“再说吧。”
狗跑下来舔他的手,眼巴巴地望着他。周屿摸了摸狗头,望向远处的大山,前方之路深邃黑暗,他感到无尽的痛苦。
又开了一会才到家,门口堆满了落叶,踩上去咯吱咯吱,周屿摸了钥匙,一开门就有一股淡淡的霉味。这套房子定期有人来打扫,维护,所有的家具都是完好的,用白布罩着,掀开就能用。他给俩条狗擦了脚,才放它们进来。
他走进厕所洗了把脸,胡须有点长了,下巴上浮现一圈青,他摸了摸,想起没带剃须刀,将就吧,反正也没人看。狗很警惕,在屋里嗅来嗅去,他从车里翻出压缩饼干和狗粮,这就算是他们的晚餐了。他没去床上睡,估计chao得很,就在沙发上抱着狗蜷着,睡得倒是很沉。
夜里下了几场雨,清晨竟出了久违的阳光,周屿是被舔醒的,他推开狗头,抹了把脸上的口水,一时竟想不起自己这是在哪。望着天花板,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穿越了,回到了少年时代,可是等了片刻,也没有记忆中那些人来叫他起床,他才猛然想起自己是孑然一人。
他拍了拍脑子,清醒了一点,关节因长时间的蜷缩而传来酸痛,于是艰难地爬起来,狗凑上来不停拱他,周屿打开门,放他们去院子里玩。他拆了袋泡面当早餐,很难吃,只吃了一半,便全部倒狗碗里了。若是被周芸看见他这样喂狗,怕是要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想到这,周屿有些心虚地笑了一下。
他把碗洗干净,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客厅,想了想,给周芸打了个电话。那头始终“不在服务区。”他挑挑眉,随手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抛,往院子里走。
说是院子其实更像是一片杂草地,院墙塌了一部分,人很轻易就能越过去,周屿想着下次得找人来修缮,不然没几年就得全塌了。他没骗林深,这里的确种了很多玉兰,个个都长势良好,就是缺乏修理,长得张牙舞爪的,远远望去,颇有几分原始的美感。没开花。花季已过,想看得等下一年。周屿走过去,比划了两下,这尺寸想要挖出来带回去仅凭一人两狗是不可能的,他只得作罢。
那头的狗汪汪叫起来,周屿眯起眼睛,看到黛比咬住了什么,正龇牙咧嘴的,他跑过去,两条狗也就不叫了,黛比把一个毛茸茸的玩意叼到他脚下,讨好地看着他。周屿皱起眉,嫌恶地用脚踢了踢,是只死兔子。狗是有狩猎天性的,他知道骂也没用,便呼唤起两条狗往山上走。
山路是景区做的石板路,行人稀少加之维护不善,很多地方都被杂草覆盖,山里露水重,蒙头爬了一会周屿觉得自己的裤腿都被打shi了。
他找了个凉亭坐下,额上出了一层汗,这里是半山腰,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