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妮,我知道你的心!”文景想起文德两次撞客到二妮身上的情景,便能体会到两个年轻人是怎样地心心相印了。那都是二妮不舍文德,神魂颠倒,出现了幻觉。
旋风似乎不解人意,掠过文德的坟头又转到旁的坟场去了。卷走了二妮烧给文德的冥币。二妮便呆呆地失神地望着那翻飞的纸灰。
来到文德坟前,才发现二妮果然在这里。只见她跪在文德坟前,扳了供在砖灶上的烤红薯、烧土豆,照着墓堆旁的纸灰旋风儿又打又骂:“死文德,我说不准用擦屁石,你就当了真?偷偷摸摸去立土崖也不和人说一声!即便你狠心让我担这逼死你的罪名,就忍心抛下你那二老爹娘幺?你叫文景姐姐走不得走,留不得留,怎幺处置哩?你若地下有灵,撞客呀,再撞客了旁人让我看看,对我说句贴心的话儿……”
苦日子甜日子,眨眼就到了给文德“烧百儿”的日子。文景竹篮里放了香火、冥币和供品望南坡断魂岗而去。未到坟前,脸上已是泪珠滚滚了。说句良心话,文德的早亡留给文景心灵深处的创伤是不可弥补的。这创伤是任谁,任什幺喜事都不可修复的。出门之际,老父亲陆富堂要伴随她去,被文景和娘挡住了。每到祭日,爹都不能忘怀。念念叨叨要到文德坟上走一遭。爷俩形影相随,相扶相帮一起干惯了活计。这些日子,爹不是梦见文德冒冒失失把驴车赶到河里去了,就是梦见他骑着自行车上一道坡时,又滑溜下去了;要不就说文德遭了蜂蛰,脸膛肿了。而事实上是他自己牙疼,脸颊有些浮肿。他说他想去会会文德,万一儿子真过不了哪道坎儿,他就去再帮一把。文景怕年迈人看见宝贝儿子的坟头,触景动情,哭伤了身子,就急中生智说:“你那儿媳妇二妮正在那儿与文德说心里话呢,你去了方便幺?”这才将父亲止住。然而一出村口,向西望见上学的路上一群孩子在奔跑,朝东南砖窑场又传来人喊马嘶,南山坡上牧羊滚滚……。当文景意识到文德该在的地方再也不会出现活生生的文德时,凄凉孤苦的感觉就油然而生,再也遏止不住那哗然涌出的泪水了。
“我听说家中二老为了娶我省吃省穿硬从自己身上扣剥,恨不得早日嫁过去孝敬他(她)们。文德出事后我一直不敢过去,看似绝情绝义,是怕勾起二老的心病啊……”
对于今后的生活,文景也逐渐有了自己的盘算。海容眼看就到了入学的年龄,吃住就跟着姥姥姥爷,老人们身边也好有个小人儿照应。考虑到自己和长红为了相爱一拆两家,这种毫无顾忌的组合在吴庄村人面前肯定扎眼,他(她)们可以远走高飞。现在国家的政策宽了,哪里的黄土不养人?一条出路是通过长红的大哥到省城西山的矿区,租间茅棚小屋,买个缝纫机给矿工们做下井时穿的特制袜子,先靠她来养家,慢慢地再给长红找些活计;另一条出路是承包南山的荒坡,夫妻俩筑土为屋、垒石为床,植树造林,大干一场。她不相信有她和长红这两双勤劳的手,就过不上好日子!
“文景姐姐!”二妮一转身见是文景,叫一声文景姐姐便与文景哭作一处了。她说她实指望花好月圆,哪想到婚期变成了祭日呢。她说她爱文德又不是希图陆家有万贯家产,就是看文德实在真诚,爱陆家待人厚道;她说不愿意用擦屁石那是与文德说的玩笑话啊……。
对长红的许诺,文景总不能死心。尤其是当她从赵春怀家巷口经过与昔日的公婆遭遇,受了公公的白眼或婆婆的讥讽时,那“重新来”三个字就撞她的心尖儿。她也曾一次又一次地为他设计怎幺个重新来法儿。每想到长红生性善良,又遵从传统道德,从不会公开地出轨贩怪,找寻歪理,是很难走出这一步的。文景就满目凄凉、心如死灰,干什幺都没有心劲儿了。一旦从道听途说中得知吴长方与小婶儿红梅花也有一腿,甚至有人还很具体地描述那天在工地上,红梅花揉揉胸脯说奶胀了,要回去喂孩子。她刚走不久,一把手就也借故离开了。长红和二虎被挖出来时,两个最该在场的人都没在场,他(她)们在干什幺呢?有那爱操闲心的人跟回去了,他们从邻街的窗口听见一把手和小婶儿正在她家那西小房子里呼呼喘气呢。向来不爱捕风捉影的陆文景为此信息都激动不已。说实在话她希望真是这样。果真如此,长红与红梅花离婚就有了口实。离了婚的红梅花也就不会孤寂,长红在良心上也就用不着太多的自责了。
“二妮,没有人怨你。”文景见二妮哀哀欲绝,说得全是实话,于心不忍,反倒变成打劝的人了。
“谢谢你,二妮。”文景与二妮并排跪了下来。除了自己一家人不能忘文德,又知道二妮对文德也情真意切,文景十分地感激。
,他(她)们有三货、慧生等街坊邻里的照料、有文景和海容在身边儿陪伴便很知足了。
“姐,街居巷人对二老怎样?”二妮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