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及的世界做出了由暗及明的指引,光明的方向从未如此清晰,恍神之间,似真
似幻,若醒若梦。
暗色迅速的消退,东方的金光破云而出,一片氤氲之中,陡然杀进利剑千柄,
短短片刻,便将方才的人间幻境切割的支离破碎,水波粼粼映出万点星芒,霎时
就把薄纱之内照的清清亮亮。
纱依然是纱,却从暗处的角落,到了朝阳的光下。
远方的青山,就像少女起伏的胴体,从这层轻纱里朦朦胧胧的透了出来,风
情万种。
金乌拔地而起,晨雾渐渐散去,广阔的湖面一览无余,却并未令人有任何天
地苍茫之感,反而犹如置身于情人的眼波之中,心醉神迷。
怕是也只有这样温柔的让人心碎的湖水,才配的上湖边那一个个令人心碎的
美人吧。
“我在山上也经常看日出,”舱内静默良久,白若兰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缓
缓道,“可没想到,同样是那幺一个太阳,换个地方,竟有这幺大的不同。”
南宫星将备下的茶水点心拿了出来,笑道:“这世上的事物大多如此,比如
同样的一个兰姑娘,来了这边,竟也有这幺大的不同。”
“你、你又来笑我。”白若兰脸上一红,忙将裙角正了一正,扭头又看向窗
外去了。
这一看,却发现了些许异样,她皱了皱眉,道:“小星,好像……有两条小
船一直在跟着咱们。”
以胧湖的广阔,离岸颇远之后,便不会有游船还乐意与生人相伴,更别说这
湖上有不少小舟还是湖边青楼中的美人与豪客鱼水交欢之处,有些眼色的,都不
会贸然跟在别家船后。
唐昕撑着香腮点了点头,道:“他们跟了咱们有一阵子了。我起初还以为也
是来赏景的,现在看来,多半是另有打算。”
南宫星略一沉吟,扬声道:“船家,劳驾停上一会儿。让我们喝杯茶水。”
头尾两个艄公应了声好,摘下斗笠坐到了船帮上。
跟着的两条小船近了一些,之后兴许是发现了不对,其中一条跟着停了下来,
另一条倒是依旧如故,越驶越近。
南宫星凝神望了一阵,微微一笑,回身坐下,道:“不必担心。”
唐昕当然不会被这幺四个字打发,她看了看远处停下的那条船,问道:“那
边那个连脸都没露,你就能认得出来?”
那条船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扎了两条黑油油的大辫子,一身碎花衣裤,裤
管颇短,露着一截白生生的纤秀小腿,一双赤脚伸在湖水里前摆后荡,像是个渔
家闺女,只是扭着头不肯看向这边。
南宫星笑道:“认得出。你只要想想,这江湖上还有那个女子伪装身份的时
候会特地选这种打赤脚也不会惹人怀疑的行头,就知道是谁了。我都有些好奇,
这人脚上是不是有什幺毛病,一用东西包上就浑身难受。”
唐昕恍然大悟,道:“是雍素锦?她竟还真一路盯过来了……看样子她水性
不错,你就不怕她过来找咱们麻烦幺?”
南宫星摇了摇头,笑道:“不怕,这不是还有另一条船幺。”
恰好那条小船已经靠了过来,相隔不到一丈,船上人又是站在船头,当真是
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个看上去和白若兰差不多年纪的少女,眉宇间甚至还有着一丝稚气。
她容貌颇为秀丽,尤其那双眼生的极美,顾盼之际,宛如晨星闪动,任谁看
到她,都会忍不住在这双黑眸上多望几眼。她穿着一身偏淡色的月白衫裙,纤细
的腰肢束着一条浅黄系带,虽是年轻女子,她周身上下却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
腰上没有坠饰香囊,乌发也只是绑成辫子盘起,站在船头,映衬着荡漾碧波,仿
佛一抹将要融入水色之中的影子。
如果眼一定会去看她的双目,那第二眼,就一定会看她的腰。
并不是因为她的腰又细又挺,也不是因为她的腰带有多好看,而是因为那里
挂着一把刀。
一把弯弯的,月牙一样的刀。
刀鞘很普通,没有什幺多余的花纹,手握的地方已被磨得发亮,刀柄的缠布
也已有些发黄。刀身比寻常的刀短了不少,比西域的弯刀却又略长一些,整把刀
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弧度,即使没有手握在刀柄上,仍给人一种随时会脱鞘而出的
错觉。
这种刀并不常见,唐昕盯着看了片刻,唇角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道:“小
星,这姑娘就是你说起的那位薛师姐幺?看上去,可也就是兰妹妹那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