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眉宇深锁,显然睡得极不安稳。
“未岚……”依旧是痛苦的呼唤。
言聿在一旁,叹息的直摇头。即墨走至南兮跟前,打开手中瓷瓶,悬空在南兮眉心处。
“言聿,助我一力。”
言聿依言动作起来。
只见那瓷瓶口处,不断有白色的云流进入,而且越来越浓,越来越快,南兮皱眉的程度也越来越大,似乎忍受的痛苦在成倍增加。
如此有半炷香的时间,即墨终于收了瓷瓶,盖上盖子,随即塞给言聿。
“接下来,靠你了。”
“我?”言聿疑惑地指向自己的鼻尖,许是觉得自己即将完成某个重大的使命,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
“对,让瓶中的东西凝固成形。”
言聿听完即墨的吩咐,轻松的笑了。原来只需这样,于他而言,凝固一样东西就像动动手指那般简单容易。
然而事实证明言聿想岔了。
这团东西,言聿花了大过平时五倍的功力才凝成功。
毕竟不是寻常物,即墨将瓶中的东西倒在掌心——一团白雪,一团不会融化的白雪,说是白雪倒不尽其然,还散发着丝丝冷冽的清香。
仇者泪,亲者血,二物均合,再加上其本身Yin年Yin月Yin时出生时携带的的霜寒之气,方可形成眉间之雪。
即墨看着它,目露满意之色。
“诗诗,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嗯。”
“也是求而不得?”
“是,对父亲和母亲的求而不得,眉间雪卸下……他求得了季未岚。”
“他对季未岚……不愧疚么……”
“定是愧疚的,南兮,心思很重。”
“何以见得?”
“依我之见,南兮一开始接触季未岚便带着目的,那一晚林中遇难前,她瑟缩那一下倒像是故意而为,因为她笃定季未岚还会回来,会来找他,借此相救机会,好拉进彼此的距离。”
“……都过去这么久了……”
“所以,他早没有目的了。”
将东西收好,即墨注意到床上不再皱眉的南兮,道:“趁现在,言聿,带回季未岚。”
言聿点头,消失不见。
且说季谦倒下时,季未岚在一旁悲痛欲绝,背后受了多处剑伤却浑然不知,如同一尊雕像呆坐着。
言聿赶到时,季未岚已经换了状态,只见他拿着剑疯狂砍人,眼中只有杀戮,气势汹汹,刀刀致命,一时间无人得以近身。
言聿默默赞了一下季未岚的威风,接着像刚才提南兮一样把季未岚悄悄提走,同时拔下两根毛丢下,而同一时间的下方,不知何时多出来两句尸体,一个锦衣,一个红衣。
回到客栈时,季未岚浑身浴血,双目通红。眼看一幅走火入魔的样子,言聿施了施法,好不容易才使他冷静下来,也顺道帮他疗了伤。
“爹……孩儿不孝……”季未岚神情恍惚,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季兄,节哀顺变。”言聿拍了拍季未岚的肩膀,很是同情。
是啊,任谁能想到,右相府最终会落得个左相府一样的下场,果然是世事无常。
季未岚的眼中终于恢复清明:“……兮儿…还有兮儿!想必言兄也救了他吧,他在哪?”
“跟我来。”
言聿再度施法让南兮醒过来,后来,季未岚同南兮在隔壁的雅间里呆了一整天,这□□的的力量可真不容小觑。
季未岚同南兮出来时,已是夜幕低垂。两个人脸上,都是满满的释然。
于是言聿非常好奇他们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可惜不便多问。
季未岚已经换了一袭干净的衣装,拉着南兮去找言聿道谢,谢他的相救之恩。
言聿乐呵呵地直说季兄不必客气,力所能及是言某的福分云云。
而在此过程中,即墨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季兄,接下来你有何打算?”站在栏杆边,言聿有些惆怅地问。
季未岚看了看南兮,道:“今晚暂且于此处歇息一晚,明早我们就动身离开。”
“离开?去哪里?”
“南山。”
“南……南山?”
“嗯。”
言聿不问了,因为不需要问,南山这个地方,他是清楚知道的。
南山,著名的隐居胜地。
言聿想,既然断袖,就断了吧,断袖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你足够喜欢他,这就够了。
“祝福你们。”言聿诚心诚意地笑了。
季未岚和南兮也笑了。
南兮笑,言聿还是头一次看到,笑的轻轻浅浅如花似玉,不得不说,今晚的告别,当真是值得!
“言兄,珍重!”
“一样!”
夜未央(一)
乱草从风起,闲敲静客堂。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