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重重藕色的纱幔,华丽的龙床映入眼帘,一身明黄龙袍的北辰正躺着假寐,端的是气度不凡,不怒自威,只有眉宇间的川字显得格格不入,屋子里香烟袅袅,味道甜的有些腻人。
即墨和相里苏只能看到这些,可姬宫涅不同,一进来这间内室,他就看到了满屋子的黑气,包括躺着的那人脸上都很浓郁,不由得想道那邪曲的威力竟然这么大。
相里苏敏锐地注意到了姬宫涅的一脸嫌弃,问道:“怎么了?”
姬宫涅正回脸色道:“这人差不多只剩一月了。”
话落,即墨和相里苏俱是一怔,姬宫涅的话,他们坚信不会有假。
新帝即位不过半年,至今尚未立后,膝下更无子息,若是他真就这么去了,皇位教谁来坐?且不说天下各路豪杰会不会揭竿而起,单是他父皇那几个尚在世的不省事的兄弟,恐怕也要为此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无论哪种结果,受苦受难的还是无辜的黎民百姓。
“他对姜yin……”相里苏收回目光,轻叹,“还是执念惹的祸。”
即墨走到床头看了看北辰,微微思索片刻,转头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又全面地了解他和姜yin的过往?”
相里苏先摇了摇头:“不少臣子宫人都知道一些,可惜都是片段,不完整,而且又忌口,从这些人入手有难度。而我只知他们相识是在两年前,那时……我还在至究谷养伤。”
魂未殇(三)
话落若有似无地哼笑了一下,姬宫涅闻言挑了挑眉,也笑嘻嘻地走过来,温柔地揽过相里苏的肩头。
即墨有些无语,但也极有耐心地等待着,只是看着这个画面没来由地让他想起榻上那只安静沉睡时孔雀,心底又是一阵莫名的悸动。
姬宫涅望着相里苏片刻,这才慢悠悠地回答即墨:“办法爷倒是有一个,只是有点麻烦。”
“先说来听听。”
“有一奇楼,名叫望尘楼,楼高百尺,只要站在最顶层,便可通过它看尽一个人的前尘过往……也可看现在,但不能看未来。”
即墨稍作沉默,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忽然反问:“宫涅,若真如你所言,这种奇楼可不像是凡物,你如实说,它坐落在什么地方?”
“冥界。”
“这哪是有点麻烦?”相里苏斜睨他一眼,对他的自信很是无奈,那边即墨也是一样的表情。
“别不信啊,爷说话可是极有分寸的,说是有点,就是有点而已!”
即墨、相里苏:“……”
“你们可知,当今冥王是谁?”姬宫涅笑的更加眉飞色舞,甚至有些得意,“郁长黎。”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即墨言聿无甚反应,相里苏倒是震惊得不轻,身体有一瞬的僵直。
郁长黎,是雁苏的二号弟子,相里苏的师弟,姜yin的二师兄。
相里苏之所以惊异,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三年前他离开雁苏时,郁长黎还是那个温文尔雅宛如春风的谦逊公子,眨眼三年,他怎么就能堕成冥王远离尘世?!这变化一下子从白到黑,着实教人难以接受。
相里苏心中微微苦笑,难怪雁苏现任掌门人是三师弟司空寂而不是郁长黎,难怪……原来品貌修为诗书礼乐样样仅次于他的师弟郁长黎,已经不在人世了啊……冥王,那个象征着黑暗与邪恶的存在,如今却与一个明月清风般的男子挂钩,真真正正是不可思议,想来不过短短三年,物还是,人已非。
相里苏把郁长黎的事言简意赅地解释一通后,便再无话,白皙的脸上既看不出悲楚也看不出其他。
即墨听罢幽幽转回重点,道:“既与冥王有交,去那里借用望尘楼可否会容易一些?”
姬宫涅笑容不改:“不好说,这得看苏儿。”
“我?”相里苏下意识地反问,心底却明白他即将要说什么,无非是那层关系的利用罢了。
“我们如果入了冥界,只能算是不请自来的擅闯者,可若是有了苏儿你这个与冥界至尊冥王都曾称兄道弟的人在,无名鬼卒谁敢轻举妄动?届时你再随便拉两句,一旦说动郁长黎,还怕我们不能成为他的座上宾?”姬宫涅把算盘打得波啦啦响,得意洋洋。
相里苏:“……”
一旁即墨赞同点头:“这的确可行,如此也省事许多。”
相里苏仍有所顾虑:“我没多大把握,他现在毕竟是冥王,掌握着世人的生死大权轮回转世,而他如今是什么样的性情,怎么处事,以及那层所谓的师兄弟尚且薄厚与否……我皆无法笃定。”
“不必担心,先试一试。”这话是即墨和姬宫涅同时说的,二人对视一眼,即墨继续道,“即便不成,想来他也不会为难了去。”
相里苏终是点头:“那便姑且一试。”
话音刚落,床上躺着的北辰突然□□一声,满脸痛苦之色。
“看来,他也不好过。”即墨立在床边,首先注意到异象,盯着北辰的脸观察片刻,扭头对姬宫涅道:“宫涅,帮他压一压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