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五月,阳光暖和的分外使人懒散,各处的花卉也开的愈加激烈,争先恐后向天地彰显自己的美艳。
林惜叶果然信守承诺,荼芫酿成之后,亲自来送了即墨一大坛,即墨看着林惜叶送酒时的神态,笑了。
想来,这人沉默寡言的性子,似乎改了不少,也不知她那位冷淡的师妹变没。
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与林惜叶的交情,大概也莫过于此了罢。自此一别,再见又是天涯无期,他们或许还住在桃花谷,而自己的居处,永远不会是远阳客栈这一家。
与林相遇,不过是一场烟花的聚会而已,相遇之后,转眼便散。
“诗诗,这香味好特别啊!”言聿正在睡懒觉,闻到酒香,一骨碌爬起来蹭到桌边,眼见即墨刚刚开封一坛酒,伸手就要给自己倒一杯。
即墨出手制止:“先别急。”
“为什么?”
“你没洗漱,脏。”
“……”好啊,诗诗这是在嫌弃他!
即墨见言聿气冲冲地去洗脸了,心底一笑,面上却无波无澜,接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放在坛口转了几圈,随着即墨动作,有一缕缥缈的清流慢慢进入瓶中,言聿出来看见的,就是这幅奇怪的景象。
即墨觉着差不多了,便收了瓶子。
“诗诗……你刚才在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酒香甚好,有些灵气,便随手收集一些。”
言聿见即墨说话不看自己,皱了皱眉:“真的是这样吗?”
“那你以为是什么?”
“没什么,诗诗说什么我都信!呵呵……”言聿一边放下自己刚刚挽起的袖子,一边开始拿杯子倒酒,心虚地避开即墨犀利的眼神。
该死的,自己怎么能怀疑诗诗呢,言聿你发什么神经!
“你是妖,对这酒香应该比我更敏锐才对,”即墨执起酒杯,对言聿道,“可有察觉到什么?”
言聿闻言,认真地闻了闻。
“确实如诗诗所说,好像有种气息融在里面。”
“什么气息?”
“我…我说不出来。”
“……果然还是太笨。”即墨不留情面地挖苦言聿。
言聿一听不干了,即墨将言聿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赶在他发作前又道:“这是生的气息,是一种对生的渴望。”
言聿顿时摆出疑惑的表情:
“怎么说?”
“里面有一种对生的贪恋,我猜那苌欢在酿这酒时,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诗诗的意思是,苌欢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而他渴望活着,渴望与相知的人长久下去,便将这种感情寄托在了酒中?”
即墨点点头:“想来那无醉老人也是了解这种香味的,只可惜没料到苌欢会……”
“也难怪他倾其一生寻找记忆中的荼芫,这种味道,确实独特。”言聿喝着酒,一本正经地接话。
“言聿,你曾说过,花落迟这个名字很奇怪?”
“好像是说过……”
“再想想林惜叶这个名字。”
“诗诗,你的意思是……”
“不错,他们二人的名字都是由无醉取的,这意思里,也有一种想要存留于世的欲念。”
“原来如此……也不知道他俩会不会凑一块儿去……”言聿笑了,笑的同时,脸又开始泛红,“不过诗诗啊,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即墨瞧着他眼神开始迷离,顿了顿无奈道:“……现在与你说不清。”
“说不清?怎么会说不清呢……”
因为,你醉了啊。
即墨望着已经趴倒在桌上的言聿,眼底隐隐泛出柔光。
起身,将人横抱起放在床上,又握住他的手将他没放好的袖子扯平,再深深看一眼那张傻笑兮兮的脸,起身离开。
琉璃月(一)
琉光一泻草木颓,
璃墨见世满城追。
素锦年华真□□,
唯叹咒约不可违。
天幕深沉,夜风飒飒,柳月高悬。
广袤无垠的草地上,依稀有几棵大榕树,三三两两各自生长,谁也不碍谁。这方天地长年无人打理,不免有些荒凉,荒凉之下,那几棵大榕树遵循自然生势长得越发葳蕤芊郁,竟多出几分孤傲的意味。
其中一株大树的树干上,倚坐着一袭白色身影,一动不动,唯有那垂下来的衣袂随风一下一下地飘荡着。
白衣人身后,隐隐有蓝光若隐若现,逼人的寒气也不知道是来自那把泛着诡异蓝光的剑,还是来自于他。
“你要坐到什么时候?”树下,同样身着白衣的一个俏丽女子,仰着小脸对树上的白衣人道,“琉月,你下来,我们回去,好不好……”声音到了最后,弱弱的带着点委屈。
白衣人始终闭着眼睛,对身下的呼唤恍若未闻。
女子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