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她手里的那本书,《苌氏语录集注》。
顿时如梦初醒,原来……她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苌阑,是许家打下基业后第二代掌家人之妻,为使许家富甲一方付出过不少心血,因为是外族人,言语交流虽无甚影响,文字却与这里的格格不入,她在世时,编成这本集注,后来,许家后人为了纪念她,便将此物作为传家之宝,世代流传。”花落迟抚了抚书面上的尘灰,继续道,“我在许家摸了这么久才弄明白,许家又太大,我走之前,只剩下祠堂没来过,它果然在此,师兄,它交给你了,那半卷残篇是师父的遗愿,如今恐怕只能由你一人完成了,师兄,望自珍重。”
说完,越过他,步履匆忙地往外赶去。
“站住!你去哪?”林惜叶背对着她,只觉手中的书重若千斤。
她向来和他一样孤言少语,方才却以非常认真的口吻跟他说了那么多,如今这么决绝的离去,以她容易意气用事的性子,指不定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花落迟不回答,出得门后直接飞走。
林惜叶转身去追,刚跨出门槛,不曾想会遇见玄衣人迎面走来。
“成公子,是你…”林惜叶将书收好,拱手道,“成兄,之前的事,多谢你告知于我,我才能及时救下师妹落迟。”
即墨笑笑,抬回林惜叶的手,“先别急着谢我,现如今,有更重要的事,需劳烦林兄亲自去彻查。”
“成兄请讲。”
大街上,不时有三五人聚集在一起谈论着什么,花落迟漫无目的地走着,留了心,却让她听到了什么许府,什么救济银之事!
许府,救济银。
花落迟垂眸一想,随即恍然。
可恶的官府,救济银干许府什么事?他们就是这样办公的?见不得许府有财有势,为了给自己贪污的那些银两充数,就把罪名扣到许府头上?!
怒意,在心底泛滥开来,一双眼眸Yin鸷的可怕,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热闹非凡的大街上,人chao涌动,车水马龙,百姓们嘈杂的谈论声不可抑制的传入耳朵。
“许家大户啊,一夕之间,就成了一堆废墟!”
“唉~那许公子不是都快成亲了嘛,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你说,那救济银大家不都得了吗?又怎么会被许家盗了?”
“就是啊!许家公子死的真冤!”
“……”
花落迟陡然停住脚步,半垂的眸子睁起,浑身如同冻结成冰之后,被人狠狠地击了一棍,痛到再不能完整。
脑子一片空白,只剩那一句话在耳畔久久的回荡。
许家公子死的真冤。
许清商……死了么……
黑夜渐渐降临,天幕开始昏暗,大街上人流愈来愈少,只有一个黑衣女子呆立在原地很久,很久。
忽然,女子飞身而起,在暗蓝的残幕里消失不见。
花落迟拼尽全力赶到县衙,弗一落地,就把衙府大门闹的昏天黑地一片狼藉。
守门的几个手下见势不妙,拔腿跑回去通告县令。
花落迟站在被自己搅乱的破败石案上,浑身凌厉的气势,让刚刚步出大门的县令心头一震。
“你是何人?”县令一手指着花落迟,沉着脸问,底气明显不足。
花落迟冷冷一笑:“取你狗命的人!”
话音刚落,迅速拔出旁边一名侍卫的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县令刺去!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袭出的剑快,狠,准!
县令一惊,连忙躲避:“大胆刁民,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本官!来人,拿下!”
两个黑衣高手应声出现,花落迟察觉,转身先与这二人纠缠起来,由于几日奔波劳累不得休息,斗了几回合后体力渐渐不支,慢慢处于下风。
颈后蓦然一痛,手中的剑啪的脱落,整个人顿时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再醒来,已经身处Yin冷的牢房。
牢房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chaoshi的空气里混合着腐臭味,角落里不时有老鼠窜动,又死一般的诡异静谧。
花落迟靠着墙壁,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出神地看着手中取回的锁雾石,纤细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
锁雾石有拳头大小,拿在手中冰凉却又温润,通体莹白如玉,石面光滑细腻,毫无瑕疵,弗一看来,似有一层云雾笼罩,朦胧,飘渺。
这样的石头,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想到许家的祖规,想到许清商,花落迟闭上眼睛,小心翼翼的把锁雾石收回。
许清商,她从小爱到大的男子,就在他们即将要成亲的前期,命死于官。
五日之前她离开的干脆,可是谁又能想到,回来后许府什么都变了,什么都没有了!
与许清商过往无数的快乐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一点一点酸涩她的眼,一点一点刺痛她的心。
夜如墨染,月华似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