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临城下,谢期远的人头被敌军砍下,高高挂在城门。
闻人柳不甘投降,三尺白绫悬于殿前,自缢而亡。
金公公用身子堵着暗道的门,在他眼前被生生砍下头颅,血溅三尺。
闻人yin拿着只有一发的弓箭,只身引开敌军。
陆安乡站在城墙上,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了下来,宛如万千流星的陨落。
所有人都死了。
最后,他也无路可逃了。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背后是夫诸的千军万马,手里抱着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国破,人亡。
闻人赋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背后的冷汗shi透了里衣,透骨的心凉传过来,他才忆起时光早已回转。
陆安乡靠在床头睡着了,被一阵动静惊醒了,抬眼就见浑身冒冷汗的闻人赋,仿佛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醒、醒了?”陆安乡面上一喜,却还是很快板下了脸按着他,“你这样不行,伤口会崩开的!”
猝不及防,闻人赋攀着他的手腕一用力,直接将人拽进了怀里。
他抱得很用力,即使胸前的伤口崩开了却还是不愿撒手。
陆安乡吃痛地拍着他的胳膊,“闻人赋!我警告你啊!再不撒手我掏板砖了啊!”
“别走行不行,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走行不行。”闻人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祈求。
“我不走啊,你松开,”陆安乡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你的丞相,你不罢了我的官,我想走都走不……”
“六儿……”
低声的呢喃在耳边炸开,陆安乡一愣,心不自觉地颤了颤。
下一刻,耳垂一热,shi软的东西轻轻滑过,留下一连串的水声,在耳中被无数倍地放大。
陆安乡就感觉热气直冲脑门,抬手抄出一块板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砸了上去。
“啊——!!!疼疼疼!!!!”
陆安乡从他的胳膊中挣脱出来,脸上还带着未尽的chao红,瞪着他,“这回醒了?”
闻人赋看他这副明明羞得满脸通红,却仍旧色荏内茬地教训他的模样,心里更痒痒了,只想把人按回来狠狠蹂躏一通。
“还、没、醒?!”陆安乡掂着板砖,看着他越来越不对的眼神,准备再给他一砖。
“诶哟——”闻人赋捂着胸口躺倒在床上,“我伤好痛啊!别打了!痛死了啊!”
陆安乡无奈地看着他,“活该,谁让你刚才动作那么大!我去给你叫太医过来。”
“诶!别走!”闻人赋拉住他的袖子,声音软了软,“你陪我一会儿行不行?”
如果按照平时,陆安乡会瞪他一眼,然后凶巴巴地答应他。
但这次陆安乡抽走了袖子,硬着声音道,“陛下,你我二人虽同为男子,但也需避嫌了。”
闻人赋收回手,拧起了眉头,“你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安乡挑眉,“那还不是拜陛下那通乱七八糟的话所托?”
“啊,那个啊,”闻人赋摆了摆手,“我都让你别在意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陆安乡厉声打断他,“难道陛下觉得臣的心是铁做的吗?!难道陛下觉得这种喜欢对臣没有压力吗?!难道陛下不知道这种感情有违常理吗?!”
屋内原本温馨的气氛霎时剑拔弩张起来,闻人赋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第12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屋内静谧了半晌,闻人赋突然笑了,紧绷着的气氛突然变得欢快起来。
陆安乡只想拿块板砖拍在他脸上,严肃着呢笑屁啊!
“六儿,你是不是觉得,我怀有这样的感情是因为你没带好我啊?”闻人赋笑眯眯问。
陆安乡皱眉,“陛下如此,臣自然有一部分责任,而且臣一直以来,在丞相之位上做得都有些出格了。”
“那我们来打个赌,如何?”闻人赋道。
陆安乡不解,“什么?”
“等入秋了,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闻人赋道,“那么从九月起一个月,你以历代贤相的标准要求自己,只要这一个月内你不做任何出格的事儿,那么我也改了所有你觉得不妥的事。”
“包括……不、不上朝?”
“包括。”闻人赋笑着看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若你能做得到,我不会再纠缠你,并且立刻纳妃。”
陆安乡被戳破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你说真的?”
“朕以闻人氏的名号起誓,”闻人赋沉了声,“皇命既出,从不收回。”
酷暑渐渐褪去,初秋的恣意飒爽席卷了京城。
这段时日里,曹氏姐弟依旧借宿在丞相府,闻人yin与谢期远离京,曹云杉以太医院学徒入宫。陆安乡的脚伤反反复复,总算是好了彻底。闻人赋堵上了先前特地留出的缺口,加紧对道士和楚王的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