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他们的事情,谁知道呢。”
程城一直不太懂自己的父母,不过羡慕他们几十年相亲相爱不顾俗世纷扰地逍遥快活却是真的。
听到他那句话,宋惟宁不知想到什么,忽而放下勺子,微垂下眼,盯着自己的碗出神。
程城用公筷夹下一块鱼rou,在备用的空碗里细细挑刺,再放进佑安的餐盘里,然后,又以同样的Cao作,给宋惟宁夹了更大一块。
“吃鱼要专心。”
宋惟宁回神,不好意思地道谢,“鲈鱼应该刺少吧。”
“就算刺少也得注意。”程城说,表情严肃极为认真。
“你说得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宋惟宁笑笑,果真仔仔细细吃那块鱼rou。
程城打量他片刻,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宋惟宁提出要洗碗,可是佑安又想起那条鱼的心理Yin影,不仅不让他去,还耍赖非让抱着。
“我有办法。”程城说。
宋惟宁随他进书房,才知道他所说的有办法是指什么。
程城的书房两面都是一体式的大书架,却没摆多少书,还空置了很多地方,而唯一没有书架的挨着窗边的位置,摆了一架立式钢琴,防尘罩揭开,露出里面桃花心木的琴身。
这架钢琴看起来普普通通,也有些年代感,边角还有两处磕碰,不过宋惟宁看到那架琴,却完全被它吸引了注意力,目不转睛盯着瞧了好一会儿。
程城从他怀里把佑安接过,抱到琴凳上,打开琴盖,小朋友就欢快地自娱自乐起来,这法门果然屡试不爽。
“你大概在想,这架琴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宋惟宁回神,“你也擅长揣摩微表情?”
程城挑眉,继而摇头一笑,“抱歉,被梁琰影响了。”
他的确跟着梁琰耳濡目染地学了点微表情,不过之前都荒废着,如今一股脑儿全用在对面这人身上了,所以说冤也不冤。
“我会克制一下。”程城正经说。
宋惟宁不禁被逗乐,“没事,我不介意,那现在能说说这架琴的特别之处吗?”
“这是我母亲在我七岁那年送我的入门琴。”
宋惟宁眸光微动,对这个回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那些支零破碎的信息在脑海中迅速重叠起来,还有遥远记忆里男孩童稚的笑声。
——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琴,怎么样?好看吧?
“rourou以后学琴,我也想让他先试试这一架。”
——你要学琴的话,就用我这架好了!
程城说,目光深挚,语气诚恳。让宋惟宁也不觉被他描述中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所牵引。
“你妈妈,就是程媛女士吧?”短暂的沉默后,宋惟宁忽然问。
程城凝视的目光更深了几分,“你怎么知道?”
宋惟宁莞尔,没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程城眼里柔和的笑意告诉他,彼此心照不宣。
佑安拉过程城的手,要他陪他弹琴,宋惟宁得以抽身去了厨房。锅和灶台程城在做完饭后就都收拾干净了,宋惟宁只需要清洗碗筷。
这间厨房与他家那个公共厨房其实格局一样,柜子也不新,但因为那些更齐备的厨房用具,和一尘不染明显天天都经利用和擦拭的流理台,而更有人间烟火气。
书房里传来断续的琴声,还有佑安欢快的笑声。
宋惟宁倚在门边,看程城先是和佑安坐在一起,后来站起来,把佑安挪到琴凳中间,鼓励他自己弹。
原来不知不觉,小朋友已经掌握了音阶,边弹边在嘴里念“哆来咪发嗦啦希”。
程城看了一会儿,回头见到宋惟宁,朝他走过去。
“感觉……挺不可思议的。”宋惟宁轻声喃喃,他想不到别的形容词来表达此刻内心的想法。
“那你现在信了吗?”程城忽然问。
“什么?”宋惟宁一时不明白程城所指。
程城一只手插进裤兜,另一手抬起两指碰了碰鼻尖,似乎在掩饰什么,又似乎在斟酌,“关于……钢琴家都是魔术师。”
这句话貌似有点没头没尾,但程城知道,宋惟宁是听懂了。
因为他看见,宋惟宁脸上的神情并不见如何惊讶,有的只是某种被拆穿后的释然以及淡淡的欣喜。
“原来你还记得?”
“是我该欣慰,你记得。”程城耸肩,颇有几分无奈。
宋惟宁失笑,“也对,本来就是你自己说的,看来我是被套话了?”
“我想等你问,结果你不问。”程城这句话说得不无委屈。
“这……小时候的事情,我也不确定你还记不记得。”
如果说出来却发现是自作多情,那也太糗了。宋惟宁这样想,但他心里其实隐隐也知道,程城不会忘了他。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
程城问,本以为宋惟宁认出他会是因为这架承载了两人儿时记忆的钢琴,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