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倒是稀罕事儿。”余醒揶揄道。
何越提不起打趣的兴致,他苦笑一声,问道:“你说,如果我想封锁住一个消息,难度有多大?”
“难度——差不多可以说是不可能吧。”余醒是做出版生意的,平时工作上会与许多媒体人打交道,也比较熟悉这类行业。不过提到封锁消息,他却不看好:“现在纸媒式微,放到以前,把报道一撤,万事如意,但是那只是以前……”
余醒摇头叹息,不必多说,何越也能了然心中。网络时代的信息传递如同山火,这边熄了那边起,看着貌似是被扑灭了,可焦黑的枝干下还藏有火星,悄悄地蔓延,一转身就又是一片火海,唯有时间可以平息。
“遇到事情了?”余醒问。
“不是什么大事。”何越将自己的困境粉饰太平已成了下意识的习惯。
余醒语重心长:“咱们这堆人里,就数你跟苏启明最活跃,可是伯父去世之后,你有点变了。”
何越稍稍愣住,他抿了抿嘴:“我也感觉到了变化,身不由己啊。”
氛围凝重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半分钟之久,不过幸好被一声清脆的童声及时打断。余乐从屋里跑出来,叫着何越的名字,她身后的保姆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腿短手短的她摔了。
有了余乐在,刚才那沉闷顿时消散。余醒搔了搔额角,拾回笑容,他调侃:“尝到生活的苦了?”
何越回想一番,却说道:“谈不上,我起码不愁吃穿,没资格说苦。”
余醒耸耸肩,顿了顿,发出了邀约:“晚上还有事么,出去喝一杯?”
何越没有立马答应,他先是拿出手机,查看了新增的消息,里面有何母的也有王承弋的,都在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而当他锁了屏之后,漆黑的屏幕如一面镜子,映出萎靡不振的面容,何越盯着那张脸看了几秒,回答道:“好啊。”
一身居家服的余醒站起身:“等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余醒离开客厅后,余乐爬到何越膝上坐着,两只小手捧着何越的脸颊:“你看起来很累啊。”
还是那小大人样的语气,一点没变,何越宠溺道:“那你说说,我现在看起来有多少岁?”
余乐的为难显露在脸上,她冥思苦想后说道:“嗯……你不用自卑的,就算你变成大叔了我也会一直喜欢你。”
“你还挺会安慰人的。”何越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头。
余醒衣服换得很快,在何越跟余乐说话的时间,又回到了客厅。他将余乐从何越身上抱起来,几人一齐往入户电梯那边走。
电梯前,余醒安慰余乐说妈妈晚些就回家,然后把余乐交到了保姆怀中。余乐不知道听没听清余醒的话,她只顾看着何越,何越靠在电梯里,笑着对她挥了挥手,可余乐却撅着嘴,因为她分明看出来了,何越并不想笑。
何越不爱喝酒,起码是讨厌无意义地往胃里灌酒,他在酒吧只是跟余醒小酌了几杯,半指高的威士忌就能抿上半天。其余时间多是跟余醒谈天,在喧闹昏暗的环境中,能让何越放松许多。
这一聊就快到了半夜。何越回家时意识清醒,连微醺都够不上,他站在别墅前仰头望了一眼,偌大的房子窗户尽是黑的。
何越本以为家里人都睡了,他穿过客厅,竟发现有灯光从餐厅那边投射出来,何越脚步一顿,循着光线走过去,先是看见一台冒着缤纷彩灯的笔记本电脑摆在餐桌上,越过支起的屏幕,带着耳机的王承弋正全神贯注,手指娴熟地Cao作着鼠标和键盘。
何越放轻脚步,走到桌边,垂眸看了眼屏幕上的游戏画面,下一秒里面的人物停住动作,原是王承弋的手离开了键盘,摘下耳机抬头看着何越。
“你回来的好晚。”王承弋拧着眉头抱怨。
何越伸手抚摩王承弋的头发,发丝穿过指缝的感觉十分有趣。他问道:“我妈呢?”
“阿姨睡下了。”王承弋站起身,合上电脑,他鼻翼翕动,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酒味:“你喝酒去了。”
“跟朋友喝了两杯。”何越抬脚走向楼梯,一边解释道:“是跟余醒喝的,你还记得吗?咱们跟他一起吃过饭。”
王承弋觉得自己善妒的样子已经深植进了何越心中,尽管事实也是如此,但是——王承弋追过去,跟在何越身后,顺着楼梯一阶一阶向上:“我只是担心你的腿,还没好利索,不应该碰酒的。”
来到三楼,何越卧室的门前,何越忽地回身,王承弋措不及防,两个人差点贴到一起,近在咫尺。
“只是一点点。”何越低声说。
王承弋的视线落在何越的唇上,他不禁贴近了些,微微探头,但就在快要触碰到何越时,对方却倏地推后一把步,再次拉开距离。
“我有点困了。”何越说。
王承弋怔住,颇为讶异,语言在喉咙里滚了几圈,才说出来两个字:“晚安。”
何越挑了挑嘴角,还是勾过王承弋的下巴,吻了他一下,说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