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师娘的三魂七魄无法融合,如何能入魔?”司悟诧异道。
“融合了,就在方才。”
沈景之头大如斗:“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说话间,神启和尔岚已来到近前。花语一个箭步冲上去,揪着神启的衣领:“好你个老妖怪,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们!”
神启面不改色地拨开他的手:“我说过了。”
“你那叫说过吗?”花语重新揪上去,“你只说你有法子,让我们不要着急,你也没说是这么个法子,说!你们怎么知道念止能重新入魔的?”
“苍无说的。”
“他怎么说的?”
“只要临涯宿进念止体内,念止的魔性就可能被重新激发出来。”神启沉着嗓,将苍无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他就是这么说的。”
叶彰不明白:“魔性被激发出来会怎么样?”
“会成魔。”
叶彰:“……”
沈景之:“……”
他们听不懂,花语他们却是清楚其中关系的:“得魔身,聚魂魄。”
司悟仍有不解:“可师娘用的还是原来的身子。”
“她现在的rou身本就有一半属魔身,足够支撑她驱动灵力,待她身死后,可入轮回道,人或魔,由她自己选择。”
司悟微怔。
成功了。
师娘如师父预想的那样,可以重入轮回道。
他还什么都没做,没帮上什么忙,就这样成功了?
沈景之大致捋了下思路,蹭到司悟旁边:“是不是说,念止以后和我们一样可以投胎转世了?”
司悟回神:“是。”
“Cao,这是好事啊,你们一个个板着张死人脸?”
“是好事。”司悟长出一口气,浅笑道,“只是有些出乎意料。”
念止不能再死一次。
这个念头简直像个魔咒一直盘踞在沈景之心头,现在终于拔除了,他有种走在大路上被馅饼砸中的惊喜感,又因为这馅饼来得突然被砸得晕晕乎乎。
“逼出来了。”陆坤忽然开口。
沈景之缓过晕乎劲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盘黎仰面躺在湖面上,双眼紧闭,像是没了意识。念止反手将红缨枪斜刺下去,枪尖穿过模糊的黑影,将其钉在破碎的荷叶上。
那就是临涯……的残魂?
一直以来把他们耍得团团转的,就是这么个缥缈的虚影?
沈景之有片刻的失神,眼神重新聚焦,却见念止面前多了个白衣男子。
那黑影立时停止挣扎扭动,脑袋动了动,似乎在努力向上抬起。他没有脸,没有五官,可沈景之觉得他在看苍无君,看得十分专注认真。
“呵,你还想保他?”念止冷笑。
“我与他说几句话。”苍无说。
念止哼声,枪尖抽离,那黑影摇摇晃晃地漂浮起来,飘到和苍无君差不多高的位置,定住不动。
两厢沉默。
良久,那黑影怯怯地嗫嚅:“君上……”
“你千方百计想要见我,就为了说这个?”苍无问。
“自然不是。”说完这句,临涯又陷入沉默。
念止没耐性听他扭捏,提着红缨枪走远。苍无的目光穿过半透明的黑影,直到念止决绝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才转回临涯身上。
“你果真如沈景之说的那般,把淳于秀黎放在心尖上了。”临涯声音飘忽,听不出情绪。
苍无不置可否,而是问:“这么多年,你可有悔?”
“我有!”临涯加重语气,“我后悔当日在毓秀山,没能彻底除掉淳于秀黎。”
苍无轻轻摇头,淡然评价:“执迷不悟。”
“我执迷不悟?”临涯围着他窜了两圈,极不甘心,“你说我执迷不悟!若是别人我定不会如此,为何偏偏是她?你告诉我,三界之中喜人的女子那么多,为何你偏偏挑中了那个魔头?”
“她因何入魔,你不会不知。”
“我太知道了!”临涯呵呵苦笑,从半空飘落,颓然地跪坐在湖面上,“就是因为知道,我才容不下她。”
苍无抿唇不言。
“念止怎么招他了?”沈景之曲起胳膊肘,拐了拐旁边的花语。
花语莫名地摇头。
“苍无,苍无……”临涯语气急促起来,他跪直身,伸出双手,犹豫了几秒,轻轻攥住苍无的袍角,“你不要赶我走,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我保证再不伤害无辜,再不打扰淳于秀黎,求求你,别赶我走,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发誓!”
“你带我回临涯阁,我们还像从前那般,你教我写字作画,同我一起游山看水,我每日为你泡上一壶清茶,为你弹奏你最爱的曲子。你记得吗?你说过我弹的《万花调》最是好听,你还说我是你最得意的徒弟,你曾答应过我,若我喜欢,可以永远留在临涯阁,这些,你统统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