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徒儿愚钝。”司悟盯着第三片摇摇欲坠的花瓣,“或许师娘说得没错,您什么也没做,比您做了什么还要可恨。”
“何意?”
“插手之后再袖手旁观,不如一开始什么都不做。”司悟伸手接住最后一片花瓣,目光幽深,“其实不能怪您,您只是做了您自己的选择,第一神明,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苍无捻起他手心的花瓣,放回花盆中,似叹似慨:“你如今,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总是要长大的。”司悟站起来,深深地朝他鞠了一躬,“现在,我要去做自己的选择。”
苍无怔忡地眯着眼看他逆光的脸,总也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其实不用看,他也能想见,约莫是一副不计后果的坚定。
就像当初那个天真犹存的小姑娘,目光熠熠地仰头望着他:“我想好了,我要嫁给你!”
那是她的选择。
苍无轻抚着花盆里光秃秃的枯杆,眼看着司悟的身影消失在雪白花海深处,蓦地红了眼眶。
“无怪这孩子自小就与你亲近,你们原就是一类的。”
☆、以魂制魂
万里晴空下,万荷湖粉绿交错,荷香沁鼻。
亭亭的女子玉立在湖面上,左手握着青铜红缨枪,右手捏着一朵娇嫩的粉荷,眸光淡淡的,若有所思。
司悟站在凉亭顶上,冷眼看着她。
女子呵呵冷笑,右手收拢,将半开的荷花捏碎揉烂,沾满黏腻花汁的右手一抬,满湖的荷花和绿叶从中间断裂,掉落进青碧的湖水中。
司悟幻出墨鳞鞭,身形一闪去到她身后,用力挥出一鞭,没想到对方不躲不避,硬生生接下一鞭。司悟无暇惊讶,趁机欺身上前,掐住她纤细的脖子把人提起,猛地飞身回到湖心亭中,将她按在雕花木柱上。
临涯咯咯地笑,眼神Yin恻恻地盯着他:“这副残破不堪的身子,你尽可以毁了!”
司悟怒不可遏,涨红了眼咬牙恨道:“临涯!”
临涯笑得更欢,嘴角的血ye滴落在司悟的手背上:“呵呵,怎么?下不了手吗?呵呵呵呵,还是,要我来帮你啊?”说罢,手掌聚气,狠狠拍在心口,嘴里立时吐出一口血,手上重新聚气,欲再打一掌。
“住手!”司悟大喝,墨鳞鞭牢牢捆住临涯的双手,“若师娘有什么好歹,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
临涯目光森森,喉咙里不断发出诡异的怪笑声:“这不是你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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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景之认识司悟半年以来,不是没见过他受伤,伤成这样,却是头一遭。
他被神启从半空扔下来,落在花叶杂乱堆积的湖面上,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能浮在水面上,视线逡巡一圈,落在被红缨□□穿心口钉在木柱上的司悟身上,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冲了出去。
于越没看清形势,只听到长剑出鞘的响声,就见沈景之拔了他的剑朝凉亭奔去,直刺向背对这边的小将军。
“小沈!”
沈景之哪能听得进去,那一剑直劈向临涯的脖颈,嘴里怒骂:“瘪犊子,敢动老子的男人!”
剑没落下去,腰上一紧,被墨鳞鞭拖到一旁。
司悟忍着疼,声音有些发颤:“别打,师娘会死。”
沈景之自也知晓念止情况特殊,在他还不了解详情之前,念止不能再死一次的念头就深深扎根在他脑海里。现在站在临涯对面,看清那张熟悉的脸,不由一阵后怕,自己那一剑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司悟转向临涯,金眸冷厉:“我已答应你,定会做到,你最好也说到做到。”
临涯桀桀发笑:“会的。”
沈景之预感不是很好,瞠大双眼:“你答应他什么了?”
司悟只是虚弱地笑笑,冰凉的指尖抚过他的侧脸:“没事。”
“什么没事?给老子说清楚!”
“别担心,会再见的。”
“什——”
司悟不再多言,眼神一凛,反手挥动墨鳞鞭将他抛向叶彰众人,脸色Yin沉地怒视临涯:“来吧!”
“司悟!”沈景之大喊。
尔岚挣开神启的手,向湖心亭跑去:“小龙!”
“尔岚,回来。”神启喝道,飞身将尔岚扑倒在湖面上,死死压住她不让她再有逃脱的机会。
尔岚用力挣扎,目光一刻没有从亭子里移开。
念止身上伤痕累累,新伤旧伤交错纵横,肩上一道深长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不多时,便有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从伤口渗出,扭曲蜿蜒着向司悟飘去。
“不!不要!”尔岚崩溃地大喊,“小龙!小龙啊!”
神启一手紧搂着她,一手捂住她的眼睛,自己亦是移开了眼,不忍再看。
沈景之摔在叶彰身上,不等别人搀扶自己一跃爬起来,红着眼又往亭子猛冲。
一道黑影快速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