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原谅你了,那是我妈的事,不能代表我弟和我原谅你了。”沈谦说到后面,双目微红,他胸腔里的那股火,借着酒劲全冒了出来,“我永远都能记得你那句话,除非我死了,这辈子我都会记得,我的亲舅舅说我弟的死是报应……”
屋里一阵沉默,窗外的声响还没有停,电视机里的春晚已经开始播放了,女主持人的声音穿透了整个房间。
沈谦没控制住眼泪,扑朔流了下来,他愤愤的发狠劲抹掉:“你是长辈,你做什么都不会有错,我妈会原谅你,外婆也会原谅你,但我不会,我弟也不会。”
沈子宁只活了八年,全身萎缩的如同一个刚刚出身的婴儿,杨淑琴四处奔波在全国求医,都没能救回来。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具小小的尸体安静的躺在床上,眼睛都合不上了。他从不提起来,不是他忘了,而是他不敢回忆。这是他这辈子最没办法接受的事情。
从前他没想到,杨晨作为自己的亲舅舅,居然说出那样的话。
要他怎么原谅,那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死后还要被亲舅舅说是罪孽!报应!
他把杨晨当舅舅,所以念及辈分避开不提,但是杨晨不肯避开这事,非要挑过年这一天灌酒套话,他就只能奉陪。
杨晨醉了,他满脸通红,眼角微微泛着光,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缓过劲说:“我没真想这么骂……是你妈说我,你妈啊……是你妈当着大家的面,说我啃老,不作为!”
沈谦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质问:“那这和我弟又有什么关系,他死了还要被自己的亲舅舅拿出来说是报应,是他的错吗?是他死有余辜吗?”
话音刚落,杨晨猛地摔出手中的杯子,杯子砸在墙上,碎片混着酒水炸开。
杨子明抖了一下。外婆对他说:“你自个先回楼上。”
杨晨忽地又猛地一掀桌子,一桌子的菜哗啦摔碎在地上,他双目赤红,喘着粗气骂道:“是我的错!你替你弟来揍我吧!我就站在这给你揍!”
沈谦看着一地的狼藉,他扔掉了手中没喝完的酒,拍了拍手上洒到的水渍,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上了楼。
电视机里还正在放着女主持人的声音,接下来播放的是民族舞蹈音乐,悠扬的曲子混着外面的鞭炮声,显得沉寂之中的诡异热闹。
杨晨有些站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杨子明赶紧过去扶他,被杨晨一手推开了,外婆看着现在家里这副样子,她垂下眼帘满脸都是疲惫,默不作声的蹲在地上捡碎片。
汤油渍沾到了手上,她抹掉,又继续捡起来碎片。
……
回到房间,胃里的灼烧铺天盖地的漫来,痛苦席卷全身,沈谦虚脱的蹲在地上,靠着墙,慢慢滑倒在地上,他头贴着地,咬紧牙齿。
胃里一阵一阵的灼痛,从小腹,肠子,喉咙,一直烧到耳根发烫。
沈谦痛的□□出声,他满头都是汗水,身体蜷缩了起来,一只手慌乱的按在地上摸来摸去,忽地摸到了冰凉的手机,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攥住,然后颤抖的打给了一个号码,
接通后,那边是熟悉的一声喂。
沈谦没绷住声音,他带着发抖的哭腔说:“厉淮安,帮帮我……”
他重复道:“帮帮我……求你了……”
厉淮安是冲进沈谦家里的。
大门没有关,推进去后,他被满屋子的狼藉给震惊了,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他愣了一秒,立马朝着空荡荡的房间喊:“沈谦!”
沈谦在楼上,厉淮安推开他房门的时候,发现沈谦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身体是蜷缩起来的状态,他慌张的将沈谦扶了起来,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发现他额头上都是汗,眉头紧缩着,似乎不愿意睁开眼。
沈谦知道是厉淮安来了,他轻轻的说:“带我走......我不想留在这。”
厉淮安看到眼前这副场景,心疼的要死。
他半蹲着将沈谦抱了起来,带回了自己家里。
沈谦睡在他的床上,厉淮安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坐在床边看着他,
看他眉头紧紧锁着,厉淮安探手覆上他的额头,所幸没有发烧,但是一直在流汗,身上还有浓烈的酒味直冲鼻子,额头上细细还有汗水不停的冒出来,厉淮安就给他擦了一遍又一遍。
沈谦不愿意睁开眼睛,他醒着,但是不想说话,不想看见任何人、任何事、不想动。可能,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
厉淮安的手掌心很热,盖在他额头上,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温度,给了他安心的感觉,一直绷着的心脏慢慢一松,困意扑面而来。
他不知道沈谦发生什么,但是家里大过年的弄的满地狼藉,沈谦又弄成这副样子,肯定是吵架了。
厉淮安觉得一阵心疼,自己在床上都不舍得用力的人,怎么被弄成这样,就连睡梦中都要锁着眉头。
他伸手抚平沈谦的眉头,俯身低头吻住他的眉间,沈谦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