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太久的表白没有说服力,他明白这点所以口吻丧气又隆重,浴室热雾飘溢他的心也沸腾得惊天动地,狂热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冷却,痛觉比听觉更迟,他听到耳光声,感到火辣肿痛却在半分钟后,邱稚强撑着浴缸边沿身体摇摇欲坠,仿佛在诉诸回答。
没有期待就没有遗憾,他偏执认为孤注一掷总会有结果,所以当回到学校发现微信被拉黑时他彻夜难眠。娼ji的劝诫无时无刻不萦绕在耳边,他神经衰弱复发甚至要比高三严重千百倍,大学室友很善良每天都关心他的健康状况,但他并没有感到缓解反而更加羞愧焦躁。
他试图用各种方法抽离痛苦,比如站在淋浴下听盘尼西林落日飞车橘子海,想象他是一条丑陋又胆小的鱼躲在水草里苟且偷生,再比如昼夜不停地昏睡,在梦中目睹穿条纹服的Jing神病人微笑着跳楼,他恍恍惚惚站在楼顶向下望,死气沉沉的墨绿灌丛、被雨水冲刷的血浆、没有五官的灰白脸庞……他倏然睁开双眼,手机小幅度震动提醒他查看信息,邱稚的邀约排在第一条,他盯着信息内容出神许久,用被冷汗浸泡的手指按下删除。
室友下晚课回来给他带了二号门的泡芙,吃甜点会令人心情愉悦,他难得笑嘻嘻地和室友谈天说地,室友以为他恢复正常试探性地开玩笑说今晚要下大雨。
夏季每下一场大雨就会有一段惊心动魄的失恋,他将目光从室友手上的泡芙移到窗外,雨滴密密麻麻拍打着窗户,晚上八点三刻,乘车赶到柏联为时不晚。
在邱稚清醒自愿的情况下做/爱并没有想象中甜蜜,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清醒到可以轻易读出邱稚的目的,他忽然产生把邱稚按到水里一起窒息殉情的冲动,于是伸出手充满危险意味地抚摸对方因舒爽滚动的喉结。
只需要稍微用力……
“抱抱我。”
他缓缓垂下手,轻柔地环抱怀里温热的躯体。
“你以为我猜不到你为什么找我?”
这是他做完爱后能说出的最怨恨最心酸的话,明明他是被利用被当替代品的那个,却没有生气愤怒的资格。
他的爱卑劣,更下贱。
等到邱稚睡着他离开了柏联,途中司机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建议他散散心,他听从司机的意见更改线路到二号门顺便买药,药店在地下步行街,穿过旁边饰品店有家学姐开的咖啡厅,他隔着玻璃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穿黑色外套的男生应该是周弈的好朋友,杜昕。
杜昕背对着他露出半张侧脸,表情平淡,像是在聊无关紧要的事情,然而奇怪的是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对面的男生情绪激动,和杜昕形成天壤之别。
混血?
他随意瞥过男生,没有多想便收回了视线。
(俞寒的视角)
第11章
皮球滚落到脚边,他抬头瞥了眼面前流鼻涕的小男孩,无所适从地低下头。
“姐姐,你能把秋千给我玩吗?”
他欲言又止沉默起身让出秋千,长发从围巾里掉落,栗色,很配深秋。
不幸福的童年像坏种子,哪怕成年后变态疯狂弥补也不可能发芽。他离开公园时回头投去留恋羡慕的目光,傍晚卖气球和小吃的摊子开始营业,像小时候那样他下意识忽略这些,尽管昨天他才对室友讲过想吃热乎乎的烤地瓜。
走到地铁站他收到母亲的信息,记忆中母亲总是很偏心,这次也不例外,弟弟学习不好上高中要交择校费,一共三万块,信息中的措辞不像商量更像命令,他把开学申请到的优秀生助学金全部打过去,发现和母亲的微信往来几乎都是转账和他单方面的问候。
“美女,你到底要去哪一站?”
“不好意思。”
回过神他已经在售票机前愣了十分钟,晚高峰的十分钟足以排起长队,好在他漂亮到足够平息怒火,否则被七嘴八舌训斥实在太丢脸了。
周末学校二号门人满为患,他随便找了家店吃饭,食欲不振他草草咽几口就结账,老板是位面善的阿姨,以为他是女生很照顾地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不敢出声,原来真的有人面对善意会不知所措,他很不幸成为其中之一。
他走进一家理发店,理发师立刻询问要做什么发型,他摘掉围巾露出没那么Yin柔的下半张脸,在震惊的目光中轻描淡写地说,剪短。
“其实你短发会更好看哎。”剪完发理发师看着镜子里的他由衷发出感叹,“干嘛要留长?”
“不知道,叛逆吧。”
“哈哈哈,你青春期那么长哦。”
其实他根本没有所谓的青春和叛逆,就像有些人暴富会过度消费一样,他留长发打耳洞纯粹是报复性/行为,可惜没有就是没有,再怎么弥补也不会重来。
上大学前他的生活充斥着争吵抱怨和责备苛待,母亲每天都要向他施加不切实际的期望,然后日积月累成为令人喘不过气的压力,所以他高考失利了,他至今都能回忆起拿到语文试卷时头晕目眩的感觉。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