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婉说完便飞身执剑刺了过去,只是周围的弓箭手比她更快,只听见箭矢划破长空,密密麻麻的箭雨铺天盖地洒了过去。
黑雨之后,徒留满身箭矢的于清婉,像快被刺穿的丝绸,飘零落到地上。
鲜血不断地从于清婉的嘴里咳出来,她望着天空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我于家满门忠烈,为大晋王朝守护边疆三十余载。”
“我于氏男儿无一不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只为身后一方百姓能安居乐业。”
“我恨啊……”
呢喃着,呢喃着,直至她眼神中最后的光亮消失,站在裴继之身旁的人问道:“大统领,于家余孽当如何处置?”
裴继之撤走怜悯的目光,转身向后离去:“厚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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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清婉惊魂不定地从床上弹起,抓紧被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刚她做了一个太过真实的噩梦,她竟梦见远在边塞的家人,通通被打上了叛国谋逆的罪名。
噗通直跳的心渐渐平复,她才抬手擦额头的细汗,不经意看向房间里,于清婉顿时瞪大双眼。
她不在宁王府!
目光略过一件件熟悉的摆件,墙上挂着的已然是她从边塞外的游牧人手里换回来的编织毯。
几乎是下意识地掐了自己胳膊一把,疼得于清婉倒吸一口凉气。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小莲端着刚熬好的药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她呆呆地坐在那儿,也没拿件衣裳披着,立马皱紧眉头念叨。
眼前的小莲身上穿的不是宁王府发下来的大丫鬟服饰,而是带有边塞特色的镶了毛的小马甲。
依旧是记忆中那张无忧无虑的脸,随时眼里都带着光。
可进了宁王府之后,那道光便消失了。
于清婉不自主吞咽,却发现嘴里干得发苦,她颤着嘴唇,话音嘶哑得像是有人在刮碎石地:“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莲把药碗放到她手上,随手拿起一旁的衣裳披到她身上。
“不是前日才给你过了十四岁的生辰吗?小姐你病糊涂啦?”
仿佛有一道雷在于清婉的耳边炸开,端着药碗的手一抖,连汤带碗一起撒到了被褥上。
她回到了十四岁这一年!
现在宫里还没有赐婚,于家也还没有被打上叛国谋逆的重罪!
顾不上絮絮叨叨的小莲,于清婉掀开被子就往外冲。
小莲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魔怔,连忙抓起一旁的斗篷跟在她身后:“小姐!你先把衣裳穿好!”
穿过冷清的院落,于清婉在后院找到了正在打理菜地杂草的母亲。
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下去,她呆呆的看着三年未见的母亲,沙哑地轻唤:“娘……”
于夫人回过头,看见小莲气喘吁吁地跟过来,用披风把于清婉裹得严严实实。
“瞧瞧你这娇气的样子,不过是一场伤寒,竟是哭着找娘。”
虽然于夫人嘴里这样嫌弃着,但她还是在旁边的水桶里净了手,快步过来把于清婉拥进怀中。
闻着于夫人身上熟悉的青草味,在京中孤苦伶仃撑了三年的于清婉,终于把这些年来的委屈通通哭了出来。
“是谁欺负我们家的小霸王了?怎哭得这般伤心?”
上辈子的种种,于清婉不敢告诉于夫人,她怕于夫人一气之下,拿着双镰杀到京中去。
不等她好好同于夫人叙旧,于将军派人来后院找于夫人:“夫人,老爷让你快去前厅,说是宫里来人宣旨赐婚。”
第2章
于清婉顿时感觉自己的血ye都凝固了一般,手脚冷得僵痛。
没想到刚醒来就要面对赐婚这件事情,无疑是刚在绝境中找到出口,跨出去又是一个绝境,让人绝望得发狂。
下意识抓紧于夫人的手腕,于清婉急切地抬起头:“娘,我……”
“好了清儿。”
未说完的话语被于夫人打断,她抚上于清婉的手背轻拍,冰凉的触感让于夫人立刻皱紧眉头:“手这么冷,还不快回房间去歇息。”
话落又唤小莲上前来扶于清婉回房,自己则跟着于将军派来的人同去前厅,独独留下于清婉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鸟儿跳上开满繁花的枝头,清脆地报着春意,但于清婉却宛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一呼一吸都是寒霜,令她忍不住抬起手来拉紧领口。
“小莲,去准备一下,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
“快去!”
急声催促,小莲不敢耽搁,将于清婉扶回房间之后,她去准备出府的事宜。
坐在房间里,于清婉闭上绝望的双眼,不过一息便睁开那双浩眸,其中的绝望已尽数散去,承载了满满的斗志。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还可以想办法改变。
半柱香后,一辆没有家徽的马车从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