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某人那说风就是风的牛脾气真倔得不行。
“顾……顾总,要不还是我来吧。”
眼神温度几乎为零的顾述墨不做声,全程狙击着发酒疯的人,终是怕她真从怀里翻出来摔了,妥协地将她放地上,叹了口气,蹲下身半扎马步,敞开手,无奈道,“上来。”
心满意足的某人嘿嘿两声,朝一边的魏薇比了个耶,就摇摇晃晃地上前抱住顾述墨的脖子,底下两条细腿也格外熟练地盘缠到他腰上,像树袋鼠一样,吊在男人前面。
啵唧——
偷袭惯犯再次故意冲男人脸侧啵了下。
后面紧跟着护法的魏薇捂脸彻底看不下去。
哎嘛,太丢人了……
而得到了宽慰的人,不过几步路的时间,极度透支的身体很快就睡过去了。
等软绵绵的身体被放到迈迈后座的时候,阙歌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深度放松的状态,她无意识地拉住顾述墨抽离的手,喃喃呓语:“爷爷……”
这个再也得不到回应的称呼脱口,某一瞬,时间仿佛奔流不息地往回倒转,那些飞速回忆的人事,将阙歌卷进无穷无尽的深渊里,她只觉得自己一直在下沉、下沉……
……
……
-
耳边是吵杂的人声和急促的奔走声。
尚未从睡梦中醒来的阙歌被阙家的老仆摇醒,她不满地揉揉眼睛,撒娇,“华姨,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嘛,不要告诉爷爷,求求你了……”
“小小姐,快别睡了。”华姨利索地从她的衣柜里翻出条白色的裙子,将她拉起来,边给她换衣服边着急道,“老爷被送回来。”
扯线木偶一样被侍候着穿衣裳的阙歌还没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高兴地抓住华姨的手,“华姨,爷爷是出院了吗?”
半月前,阙老爷子在田里照顾它的宝贝的时候突然倒地,被发现送进医院那会,已经没了意识。
阙老爷子这辈子可以说是多灾多难,年轻的时候支气管扩张咯血差点要了性命,多次寻医未果后自己琢磨着硬是把自己治好了,凭着一点沿袭下来的医术,成了半路出家的专治疑难杂症的岐黄。
慢慢地,由于大胆用药以及显著的功效让阙老爷子的名声渐渐大起来,更是有不少千里求医的患者。
机缘巧合下,成了淮大特聘的教授和博导。
说是博导,可阙老爷子却鲜少带学生,主要是阙老爷子向来脾气古怪,没多少人能受得了。
那年,阙歌一舞夺冠桃李杯,向来视孙女如命的阙老爷子一高兴,松嘴破例收两个关门弟子,经过层层选拔,最终收下了一男一女,男的叫顾述墨,女的唤沈媛。
知道阙老爷子收弟子,还未满十岁的阙歌不乐意了,小小年纪就非要占了个大师姐的位置,偏阙老爷子也任她胡闹,于是豆大的人儿就这么成了十八岁少年和碧玉年华少女的大师姐。
华姨蹲下来,无比严肃地对她道,“不是的,小小姐,老爷他不行了,就剩最后一口气,他就盼着见小小姐最后一面了,哎,你慢点跑……”
别看阙歌平时肆意妄为,但她其实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来的早熟,一听到阙老爷子不行,鼻头一酸,立即撒腿就向祠堂跑去。
阙歌父母走得早,都是阙老爷子一手娇惯长大的,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离开,但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急。
祠堂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老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正中的高床板上。
呼吸机早在进祠堂那会就撤掉了。
“爷爷——”
出口的声音已经带着强烈的哭腔。
但阙歌没想到,这个曾经她跑踏追逐过无数遍的高门槛,会在这个时候狠狠地绊了她一把。
嘶——
破碎的尾音伴随着见红的掌心,以及刺骨的痛感,都在提醒她,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最爱的爷爷,马上就要和她的父母一样,扔下她不管了……
周围的人见有人摔倒,纷纷就要准备上前扶。
下一秒,还没从阵痛中站起身的阙歌就被人从后面整个提起来。
她茫然地回首,带她重新站起来的,正是她平时哑巴一样、总是无视她有意或无意挑逗的师弟。
“谢谢师弟儿!”
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敞开腿就扑向阙老爷子的方向,边晃边哭诉。
“爷爷,我来了……你这是怎么了,你起来,你不要小阙儿了吗,你还没带小阙儿去城南,你说过等我十二岁生日,你要带我去那看灯笼草,你怎么可以丢下小阙儿……”
边上本来只是伤心欲绝的人听着阙歌这撕心裂肺的哭喊,不觉也跟着shi了眼角。
“小歌,听话,你让外公好好走。”
夏觐一上前想把阙歌拉开。
阙歌执拗得不行,打着哭嗝,一噎一噎哭道,“我不要,我走了就再也见不到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