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拧着眉毛,一脸嫌弃,“有虫子吧,我不去。”
“虫个屁!”老刘把手里的蒲扇扔出去,“过来得了。”
渣攻捡起地上的扇子,坐过去。
“说说吧,怎么回事?”老刘往屋子里努努嘴。
“什么?”渣攻揣着明白装糊涂。
“别装了,就咱哥俩儿,谁还不是谁肚子里蛔虫。”
渣攻从碗里捡了一颗葡萄,酸得直皱眉,“什么玩意儿,能吃吗。”
“在你头顶的藤上摘的,绿色无污染,饭后来两颗,促进消化。”老刘拍拍他,“别打岔。”
他凑近渣攻,颇有几分妈妈桑的意思,“听说你快有一个月没出去瞎混了,改邪归正了?啧,你别翻白眼啊……我知道你俩十年那个事儿,之前我去给你家老爷子请安的时候他告诉我的,还让我帮他物色孙媳妇儿。我记得你大概从第二年就不着家了,算算时间,现在是第七个年头了吧?怎么人家痒的时候你热恋?”
渣攻话听全了回一半,“你看我有热恋的样子?热脸贴冷屁股呢,白送上去都惹人嫌。”
老刘乐出声,“你活该!你当年干的那些缺德事儿,我都看不下去,如果我是喻岩我就和你拼了。”
“你以为他没和我拼命?”
“算了吧,要不说你是个孙子呢。你掐着他爹的命,跟他搞什么协议,下不下贱呢。”
老刘又拈起一个,翘着兰花指,送到渣攻嘴边。
渣攻提起这个就头疼。
他知道这手段不光彩,可按照当时的状态,僵持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他一直忿忿不平,对美人又爱又恨——爱他这个人,又恨他那么倔——昨天突然参破喻父拿他当避难所、当工具人,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他宁愿喻父将他看做是无赖。
越想越气,渣攻不耐烦地推开老刘,“随便你想,他爸的生意我没碰过,他爸疯了是自己没心胸。你非要说我下贱,我也没办法,我确实趁火打劫了。”
“说着说着怎么上头呢,消消气儿。”老刘赶紧给渣攻扇风,趁他脑热套话,“咱们哥俩儿有段时间没掏心窝子了,随便聊嘛。给哥讲讲,你最近这个打法,是怎么个意思?失足少年浪子回头企图重得美人心?”
渣攻随口胡诌:“嗯,玩累了。”
老刘暗地里翻个白眼,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话说得怪恶心。和哥说实话,你最近是强把喻岩栓身边的吧?多怄气啊。要我说,真累了,就该找那种柔柔顺顺的……”
渣攻打断他:“等会儿,你是老爷子找来拉皮条的吧?”
老刘立了眉毛,信誓旦旦,“我对天发誓,我如果干这种缺德事,天打雷劈!不过……说实话你现在的取向我确实不太清楚……但是甭管男女了,心情舒畅是必要条件嘛。”
老刘说完吊着眼瞧渣攻,后者冷笑:“你不用套我话,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老爷子弄来做说客的。我直说,我永远不可能放开喻岩。有一点你说的对,柔顺是第一要紧事,我现在悔不当初。头几年我凭什么出去过流浪汉日子?要是我当时再添把火,喻岩今天就柔顺了。”
老刘吓了一跳,瞪着渣攻,“傅铭!你胡说什么!早先的事不提,单你现在想的这些,叫家暴!犯法!”
渣攻不愿意听,起身要走,老刘突然琢磨过味儿来,狠狠地拽住他,压低声音问:“傅铭,你不会是真喜欢喻岩吧?”
渣攻注视着老刘的眼睛,重新坐回去,语气严肃:“我在过日子。难不成你以为我一直在过家家?”
老刘愣住,嘲讽脱口而出:“你问问他们四个,是不是一直都以为你闲出屁了,在家里放个摆件?”
渣攻终于生气了,咬牙反问道:“你用活人做摆件?喻岩是我爱人,你注意言辞。”
老刘狠狠握着渣攻手腕,“我说错话了,我道歉。我认识你三十多年,才他妈知道你能有心——你让我说完!”老刘又加大手劲,满脸震惊,“上学的时候小姑娘追你你冷脸,成年了你开始乱搞。我以为你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时候到了,顺着你家老爷子的心意随便生个孩子交差算完……现在你告诉我你喜欢喻岩,你们平等,是在过日子。你做过的桩桩件件哪一项能证明你说的话?你不亏心吗?”
渣攻额头上青筋暴起,喘着粗气,半晌后指着手腕说:“松开。”
美人站在窗边看后院的池塘,听见门开了,没回头。
渣攻停在门口。
房间临水,夏天的风比别处凉。蓦然开门,对流的风吹起美人鬓边的头发,让渣攻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
有桩生意因为两方不肯让步,僵持不下。渣攻烦躁,想找美人去格斗训练场较量,发泄一番,可是遍寻不到。
最后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铁门。
风通过小窗猛地吹进来,美人刚吐出的烟圈反扑回脸上,呛得他一直咳,渣攻恰在这时喊他的名字。
美人捂着口鼻转身,眼中水汽在昏暗里亮得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