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竹?”
“你是我的朋友,你是怎样的人,我算不上了如指掌但总算是有些了解。”
“在你回到医院之前,我告诉了他我的身份。”简竹微微顿了顿,一贯冰冷的语气似乎有了片刻的松动,“我说我会替他解决这一切,带他永远离开这里,他会名正言顺地成为简家的孩子,无论是金钱、家庭还是其他,我能拥有的他都会拥有。”
“但是他拒绝了我。”他仰头像是叹息般吐出一口冰冷的水雾,再回眸,那双眼里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定真挚。
“林锦阳,他是为了谁拒绝我,你应该能想明白吧。”简竹收回了视线。
窗外的天空黎明将至,贴近地平线的暮色微微染白。
这破晓时分的天空,总是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爱情要双向付出才有意义,一个人的一往情深,不过是场笑话。”
“他是为了你可以连性命都不要的人,你辜负谁都可以,只有他,不行。”
简竹头也不回地向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医院门口停着一辆轿车,他顺着台阶一步步往下,稀薄天光在地面上拉扯出浅灰色的影子。
“那个男人和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我会立刻去处理。现在证据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我会找帝都最好的律师解决这些事,你不用插手,只要专心处理你的事就够了。”
“对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简竹停下了脚步。
“锦阳,假如你最后还是没能找到他,你会放弃吗?”
还是说,你会一直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我会杀了那些伤害过他的人,然后去陪着他。”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
那些滚烫的灰在指尖消散,林锦阳望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满盈着黄泉彼岸般,舍生忘死的爱。
“黄泉路上太孤单了,我怎么可能让他孤身一人。”
“我得陪他走一程才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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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汐是在梦里被人吵醒的。
匆匆赶来的佣人一脸惊慌,说是一群穿着警服的人突然半夜三更拿着搜查令闯进她家直奔地下室,她一听这个消息顿时浑身一寒,外套也没来得及穿就直接往卧室外跑,可还没等她走出门就被人堵在了房间里。
“苏小姐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冰冷到让人心悸的平缓嗓音。
那人把她从门口逼退,修长的手指按下门锁,隐在镜片下的眼睛薄凉又冷情。
“你是谁?这里是我的房间,你怎么敢随便进来!”
“我们有搜查令。”简竹慢慢地环视了周围,“我来这里,只是想和苏小姐好好聊聊有关于我哥的事。”
“你哥?”
“是啊,陆清竹,苏小姐认识不是吗。”
苏汐心里一惊,按理说陆清竹在苏家的事根本没人知道,这个人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
难道是那个李荣强搞的鬼?苏汐微微皱了皱眉。
“我好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开口,“如你所见,我不久前被诊断出了白血病,我就连学业都被迫中止,怎么可能和你哥有牵扯。”
“苏小姐就没必要装傻了吧。”眼前的少年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地下室的地面上还有没清理的血。”
“那里,曾经锁着一个人,没错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汐转身避开那人的视线,“我身体不好现在需要休息……”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那人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在我不耐烦之前,我劝苏小姐还是配合我比较好。”那人冷声开口,“毕竟我可没有我哥那么好脾气。”
也就是在那一刻,苏汐突然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虽然有着相似的五官,但这个人不是陆清竹。
陆清竹从不会露出这样冷戾疏离的微笑,那个怯懦可悲的废物只会默不作声地承受隐忍,而不是像眼前这个人一样,温和儒雅的皮相笑里藏刀,像是毒蛇藏起危险致命的獠牙。
来者不善。
“所以说,你是来替陆清竹讨回公道的是吗?”努力藏起心里翻涌的不安,她竭力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
既然是为了陆清竹,那就没关系的,她的手里还有底牌。
当初为了给陆清竹施压,她花钱托人把她和白血病抗争的事迹传播到了网上,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和病魔勇敢抗争的女孩,而陆清竹就是想要拒绝,也会被舆论逼着同意。
而这个,也是她手里最后的王牌。
舆论是种很愚蠢的东西,人们总是喜欢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至于是不是谣传,没有人会在意。
反正网络暴力不犯法不是吗。
跟随大流说上几句话而已,就算把人逼死了也不用负责任不是吗。
又不是她害陆清竹得抑郁症的,这一切无论如何都不会追责到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