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机已经震动很久了,他一直没有去接,而是把韩呇安顿好了之后直接拿起来关机了。
他现在需要和韩呇好好的谈一谈。
沙发上铺的毛绒垫子已经让韩呇抓出了一个一个的小皱,周琰知道,他在忍。
忍着不让自己爆发。
轻轻的在韩呇旁边坐下来,周琰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默默的陪着他,等到他自己愿意说话的时候。周琰不想逼他,他只是心疼韩呇,真的心疼。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客厅里面变的黑漆漆的,周琰没去开灯,他觉得暗一些可能韩呇会舒服一点。
“我小时候……”韩呇小小声的开口了,声音还有一点沙哑,他没管,继续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讲述下去,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周琰立刻坐正了身体,侧向韩呇这边。
“在我小时候我爸就染上了冰|毒,”韩呇的手在一下一下的抠着沙发的边缘,周琰把它捉过来,紧紧的握住,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
“发作的时候很恐怖,像是疯了一样。”韩呇说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周琰虚虚的拢了一下他。
“他让我去拍那些照片,因为钱。”韩呇说。
“小兔崽子给我高兴点!”韩伟yIn|笑着叼着烟,站在床边上看床上摆着不堪姿势的韩呇。
闪光灯一刻不停的响着,这成为了韩呇后来一段时间不可磨灭的心理Yin影。
韩伟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韩呇还小,保守的刘小蓉当时不愿意离婚,因为街坊邻居的指点,她自私的选择了沉默。
直到有一天,韩伟再一次发作的时候砍伤了母亲,遍地的鲜血和旁人的尖叫才让韩呇的噩梦短暂的消失了。
韩伟被送去了戒毒所,判了六年的□□。
当然,韩呇的事情也在那个不大的地方流传开来。一时间,来自小孩子的所有单纯恶意统统对准了这个少年。
刘小蓉再一次选择了逃避,她用仅有的钱让韩呇去了外地,在小姑的半资助下勉强读完了高中。
流言是一把看不见的沾了毒的刀,它可以随时选择伤害的对象,即使是一个什么错也没有的少年。
反正说的多了就是真相,不是吗?
韩呇讲完的时候用力的调整了一下呼吸,像是呼出了多年以来积攒在胸口的一口恶气,留下了郁结在心里面那个永远也好不了的疤。
周琰心疼的抱紧了他,“没事了没事了,现在这件事情我已经让人去控制了,再过一下子就会处理好的。”
韩呇虚弱的窝在周琰怀里,感到一阵一阵的不真实。
“我很差劲吧,是这样一个人。”韩呇抓紧了周琰的衬衫,像是落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从来就不是差劲的人。”周琰说:“我认识你那天起就从来没有这样觉得。”
“从始至终你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人心难测。”周琰把韩呇的手抓在手里,“这个社会里面存在了太多的欲望和利益,你是一个受害者。”
“受害者可以放声哭泣。”周琰轻轻的拍了一下韩呇的肩膀说:“你要是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韩呇的泪水像是止不住了一样的夺眶而出,泪痕印得周琰的衬衫都变得透明了。
韩呇在嚎啕大哭,把心里面那些烦恼的,委屈的,需要面对的,一股脑的抛在脑后。
不知道怎么回事,遇见周琰之后韩呇哭的次数变的多了起来,本来什么都自己扛着的韩呇突然找到了能让自己毫无顾忌的哭泣的人。
这个人能帮助他抵御身后的洪水,这个人的肩膀能够给他温暖,能在他无助的时候给予依靠。
用一颗温柔跳动的心脏来包裹住韩呇所有的忧伤。
“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出来呢?”周琰皱着眉毛扯过一边的纸巾来揩韩呇的眼泪。
“我也想说啊!”韩呇止不住的抽搭,“可是我能说吗?我敢说吗?”
“我不是怕我一说出来你就不见了吗?!”韩呇哭的更厉害了,这个倔强的小杀马特突然就变回了符合他年龄段的少年,会在委屈的时候对着长辈撒娇。
周琰又心疼又想笑的摸了摸韩呇的脑袋说:“除非你自己说不要我在你身边了,不然我一步都不走。”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倾我所能,尽我所有。【注】
“真的吗?”韩呇略微的抬起哭的红红的眼眶望着周琰说,“你这么会骗人。”
“真的。”周琰把人揉进了自己怀里说:“你过段时间得去找梁靓那个疯婆子打听一下了,问她我周琰看中的东西那一次主动放弃过?”
韩呇别扭的在他怀里面动了动,周琰以为他不舒服了,赶紧捧起他的脸来仔仔细细的看:“怎么了宝贝儿?”
“我饿了……”韩呇小小声的不好意思的说。
当这碗西红柿鸡蛋面被端上桌子的时候,周琰都有点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