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不接待外客,那天晚上何渡带他去睡也纯是因为太晚了,寺里的师父没发现。
这次何渡给沈瑜订了山脚下的快捷酒店,说自己还有事得回寺里住。
上了火车,暖风开得很足,没五分钟沈瑜已经有点出汗,他把外套脱下来叠成一个方块,往窗户那边一垫,正准备小睡,旁边何渡拽了拽他胳膊。
“干嘛?”沈瑜问。
何渡指指自己肩膀。
“……这么多人呢。”沈瑜有点不自然地说,之前不知道,靠了就靠了,现在再靠着何渡肩膀睡,怎么想都是做贼心虚。
“你把衣服垫我这边。”何渡说着把自己的羽绒服也叠了下,盖在把手上,“没让你非要靠着我,就离我近一点,好不好?”
沈瑜警惕地环顾四周,并没人注意他们。
他看了看何渡软乎乎的羽绒服和自己软乎乎的外套,叠在一起好像确实很舒服的样子。
他又看了看何渡,这人眼巴巴地看着他,黑漆漆shi/漉/漉的眼睛看起来像极了可怜巴巴的小狗。
“行吧。”沈瑜咳了一声,“到地方记得叫我。”
“好。”何渡笑着说。
羽绒服上面垫着何渡的书包再上面垫着沈瑜的外套,高度差不多刚好和头齐平,倚上去很舒服,也不会给别人奇怪的感觉。
沈瑜靠上去正要闭眼,忽然,盖着扶手的羽绒服下面伸出一只手,碰了他胳膊一下,沈瑜一怔的工夫,那只手已经一把牵住他的右手,然后把他的右手拽到了羽绒服底下,被衣服遮盖着的隐秘空间里。
沈瑜整个人愣住了,震惊地转头看向何渡,何渡转开视线不敢看他,嘴角却情不自禁地扬起一个洋洋得意的细微弧度。
何渡的手温暖而干燥,他紧紧地牵着沈瑜,没有一点要放开的意思。沈瑜在头一秒问自己要不要甩开,他知道即使是现在这种状态,只要自己表现出不愿意,何渡还是不会强求,但沈瑜最终默许了何渡的行为。
这倒不是因为心疼或愧疚,单纯就是因为他也想和何渡牵手。
喜欢和何渡手指触碰时,那种令人隐约悸动的流过心脏的触电感。
就这样被何渡牵着,沈瑜靠在衣服上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广播已经在报站,还有十分钟不到就可以下车。
肩膀有点发麻,于是沈瑜动了下手。
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和何渡居然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我!的!天!呐!
沈瑜差点就蹦起来了,像一只被丢进了蒸锅的虾,整个脸瞬间变红,发烫,然后不好意思到坐立不安。
何渡感觉到他的动作,转过脸来:“醒了?”
“……嗯。”沈瑜感觉自己的哼唧声也就比蚊子大一点点,那毕竟蚊子不用承受这种突然十指相扣带来的害羞情绪。
何渡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句“可爱”什么的。
但是并没有说出声音。
真谢谢你啊!
车到站是五点多,十二月底正是一年中白天最短的时候,下车时夜色已经笼罩了小城。灯火初上,小城的夜并不像大都市那样繁华,却很宁静,很适合两个人。
坐公交到了东山脚下,在快捷酒店登记入住,何渡没有立刻离开,跟着沈瑜上了楼。
“干嘛?”沈瑜警惕地看他,“图谋不轨?”
“我又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何渡乐了,“陪你待会儿,不愿意?”
“……愿意。”沈瑜说,他当然也想跟何渡呆着,不然这才六点多,一个人呆着该有多无聊啊。
“先去吃个饭吧。”何渡看了眼表,“然后带你到寺里转转?”
“好。”沈瑜说,白水寺下午五点就闭门谢客,他还没去过夜里的寺庙——除了那天留宿,但那时他心神大乱,又是急匆匆地掠过,什么也没看到。
不过白水寺比很多作为旅游景点的寺庙更保守些,在他是小孩子的时候,僧人们尚且对他多了几分容让,现在已经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说去就去吗?
于是沈瑜犹犹豫豫地问:“你师父他们让吗?”
“过几天新年,会有很多香客来进香祈福,要开坛做祈福会。”何渡说,“现在需要人帮忙,你就说是我的朋友,来帮着一起就好。”
“元旦做法事?”沈瑜不解,“不是应该农历新年吗?”
“时代在变化嘛。”何渡笑了笑,“新年有道场,元旦是新加的,佛普度众生,关键在心,不讲那么多规矩。”
沈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何渡拔出插在墙上的房卡,手腕上的念珠一晃而过,沈瑜忽然很罪恶地觉得,何渡说起修行的事时……很帅,有种带着禁/欲气息的吸引力。
东山在城郊,相比市内要荒凉一些,但山脚下有个小镇,聚集着一些店铺,两个人转了一圈,挑了一家炒菜馆。
何渡轻车熟路地点了手撕包菜,木须rou,家常豆腐,米饭,果粒橙,然后问沈瑜:“还有别的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