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紧张,不知抛出的数字会是什么。他心中的确有过作弊的念头,却只是一闪而过,而后便决意交给老天裁决。
并不是他不想得到阮言钧的许诺,相反,他不仅希望得到这个许诺,还希望这个许诺来得干干净净,而非靠着作弊得来。
他注视着骰子落地,待骰子终于静止,他看了看上面的数字,喃喃道:“三点。”
他倒也不觉得遗憾,朝阮言钧笑了笑,说道:“是小弟输了,照咱们先前约定,我当允诺兄长一件事情,还请兄长说来。”
阮言钧稍觉惊讶,想了想,便说:“为兄确有一事要你应允。”
张允点头。阮言钧微微一笑:“我想为你做一件事,什么事都可以,只要是你心中所求,我都可替你完成。”
张允怔了怔,片刻,又不自禁地脸红起来,说:“你,你这样说,我一时也想不到……”
阮言钧欣然道:“那便先欠着,待你想到了,再说不迟。”
张允懦懦答应了。很快,气氛又回到先前那般状态,两个人都不知说些什么,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红着脸。
张允也不知道自己吃错了什么药,明明没干什么,怎么就搞得脸红心跳的?
他稍微挪了挪,到远一点的地方打坐调息,还未入定,心海之中忽然响起久违的系统提示音,紧跟着传来他徒弟惊慌失措的声音:
“师父,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干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为什么你跟师伯的好感度一直在飙升,你们俩是要谈恋爱吗?”
张允一头雾水:“啊?”他尝试着理解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不敢肯定地问:“有、有吗?”
花下用心音道:“相当有,你再努把力,搞不好就牵手成功了。”
事关这篇文的前途,花下亦是十分忐忑,忽然想起一事,一拍大腿暗暗骂道,张允真的是个骗子啊!
当初不是骗他说不想谈恋爱,要走无CP路线的吗!结果转头就跟男二搞上了,还擅自把这文转到了纯爱频道,真是男人心海底针,他当初怎么就信了他的邪呢!
听了他的话,张允却是心神一荡,忍不住往某个方向瞄了一眼。这一眼瞄得偷偷摸摸如同做贼,幸好某人正在闭目养神,并没察觉到他的窥视,既然如此,他索性又多看了几眼。
看来看去,张允越发觉得,这人长得是真好看啊,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他作文写得不咋地,一时间找不出那么多词来夸,就是觉得眼睛特别像眼睛,鼻子特别像鼻子。
昔日清浪湖一战过后,阮言钧对于造型的审美似乎有所改变,渐渐喜欢把头发扎起来,而非像以前那样散在背上,时常束着高高的马尾,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衣裳也少穿了两件,比从前轻盈许多。如今模样少了几分邪魅狂狷,倒显得清爽利落不少。
不得不说,他以前那个造型真的有点像反派,还是特别狂霸酷炫拽的那一种。不过他人长得好看,怎么都好看。反正我都喜欢,张允心想。
嗯?
张允想,我都什么?我刚才在想什么?唉呀完全想不起来了。
一晃而过的念头不易捕捉,说忘就忘,张允还在发呆,被他盯着的那个人睫毛动了动,仿佛终于感应到这道视线,睁开眼睛朝他看来。
阮言钧:“……”
张允:“……”
阮言钧问:“为何一直看我?”
张允这才惊觉自己的偷窥举动被抓包了,原本已经不红了的脸皮陡然又烧起来。他捂着脸道:“没,我吃错药了,我肯定吃错药了!我这就去冷静冷静!”
说着他就化作一道剑光,从顶上的破洞钻了出去,瞬息到了千丈之外。
到处是风雪,到处是冰霜,呼出的热气化作一团团白色的烟雾,上升之后又飘散。张允冲到雪堆里躺下,翻滚了一阵,爬起来拍拍自己的脸。
他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
面对着阮言钧的时候,好像只要一往那方面去想,就会变得面红耳热,心跳不止,以前根本不这样的啊!
总不会真的……
难道他真的,是个基佬?
好吧,这样想想,他小时候确实没暗恋过女同学,可是他也没暗恋过男同学啊?他一直以来的人设不都是个独身主义者吗?
他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那些让他想一想就脸红的事,都会很快被他屏蔽掉,所有热烈的、躁动的念头,都不能在他心里留存太久,他好像很多次都快要触碰到那块壁垒,可只要一转眼就会将它忘却。
其实并不是真的忘却了,只是因为恐惧,不敢记着,更不敢深入去想。
在他的心里,一直深深埋藏着的那份渴望,他从来都不敢面对,更不敢承认——
他是想要的。
他是想要爱的。
他想被爱,他想被注视着。
他多么希望有个人能好好地看看他。就好像,某个人在飘满灰尘的马路边驻足,忽然被一朵花吸去目光。像世界对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