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段极佳,迫于身份不得不温柔懂事的妾室之后,谢旻自是夜夜留宿,万般流连。
乌氏岂会看得过眼?
夫妻成婚未久,丈夫便纳小妾,无异于当着阖府上下给她没脸。她膝下尚无所出,薛氏却在入府没多久就有了身孕,更是雪上加霜。后来薛氏寻到了失散的兄长薛靖,因薛靖在盐帮谋生,过得并不安稳,她又身孕渐重,即便不喜侯府后宅的勾心斗角,也只能留在谢家。
直到临产那日,血崩而死。
谢无相生下来时亦极为孱弱,双腿似为药物所伤,若非薛氏拼尽力气,险些没生下来。
薛靖原就担心妹妹在侯府里受委屈,临产时虽未露面,却悄悄在侯府外逡巡。得知此事,他大怒闯入侯府,隔窗瞧见妹妹血崩的惨状和生来孱弱的外甥,哪能猜不出缘由?他原就是靠卖命在盐帮闯事业的,怕外甥再遭戕害,当即抢了谢无相,提到直奔谢旻夫妇住处。
据说那一夜,若非谢峤调了满府的护院竭力抵挡,谢二夫人早就命丧黄泉了。
薛靖没能报仇,抱着外甥杀出侯府。
其后数年,谢无相都由薛靖带着,养在盐帮里。
因是后宅隐秘的私事,且薛氏毕竟只是个妾,在谢家那几房三妻四妾的院子里不算太惹眼,故除了与侯府亲近之人,甚少有人知道内情。便连那晚的凶险厮杀,都被谢峤压得风波不起,若非侯府上了年纪的老仆,旁人甚少知情。
但谢无相毕竟是谢家的骨rou。
谢峤虽狠,却极看重血脉香火,哪怕碍着姻亲利益之故,对谢二夫人的恶行睁只眼闭只眼放了过去,到底不欲谢家子弟流落在外,往后被人知道了笑话。遂三番数次地派人前往盐帮,同薛靖讨要谢无相,许诺善待。
八岁那年,谢无相悄然回府。
彼时薛靖已凭着不要命的冲劲在盐帮混得一席之位,正是卖命换前程的时候,怕孩子有闪失,便托了交情过命的朋友随谢无相至侯府,代为照拂——便是如今贴身照顾谢无相的老伯。
到如今十余年过去,薛靖在盐帮已举足轻重。
谢峤虽居于侯爵之位,在朝堂上Yin恻恻地搅弄风雨,却也畏惧不要命的江湖草莽,怕当年被人杀到门前的事重演,这些年对谢无相颇为纵容。即便谢无相时常冷言,对他这祖父和谢旻夫妇从无半分恭敬,亦未出半句斥责,免得惹怒薛靖,伤及侯府基业。
谢无相则隐居药圃,甚少露面。
他的手底下,却有不少盐帮的高手。
玉芙蓉的那个戏班是他在京城唯一的产业,里头伶人们被他护得周全,大抵也是物伤其类,存了告慰当年薛氏所受委屈的意思。除去戏班,他其余的产业尽数在江南,借着盐帮的掩护,藏得颇深。据杨固猜测,那应该是他留的退路,亦可见谢无相并没打算久留在京城。
那么,今日这拜帖就颇有深意了。
江彻思忖片刻,便拨马径往戏楼而去。
*
芙蓉班的生意照旧红火。
曾俭所在的那间屋子位于阁楼顶层,四面通透,窗扇半掩时能将周遭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瞧见江彻主仆骑马缓缓行来,他颇觉诧异,一面命机灵的伙计到门口迎候,免得怠慢,一面匆匆往谢无相所在的雅间赶去。
到了里头,就见谢无相倚窗而坐,手里在摆弄一枚贝壳。
贝壳已极陈旧,磨得纹路都快没了。
他却把玩得专注,似在出神。
直到曾俭出声叫他,谢无相才抬眉道:“怎么,他来了?”
“他果真来了,带着那位时常伴身随行的杨典军。”曾俭上前掩了窗扇,也不掩他的诧异,“我还以为,凭着穆王爷那样的性子和身份,轻易不肯踏足戏楼。怎么着,都得咱们去王府求见才行。”
谢无相挑了挑唇,“凭你我的身份,自然请不动。但我备的厚礼他未必不感兴趣。你到门口去迎吧,别出岔子。”
曾俭应命,快步下楼。
到得戏楼门口,果然江彻主仆俩才刚下马。
伙计恭恭敬敬地将马牵到后院马厩,曾俭上前行了大礼,恭敬笑道:“穆王爷大驾光临,着实令寒处蓬荜生辉,里头有上等的雅间儿还留着,王爷请。”说着话,躬身引路,招呼贵客般,同伙计们将江彻簇拥至二层。
观戏的雅间并排而立,到了最里头,却是个既隐蔽又宽敞的楼梯,可达宾客甚少踏足的顶楼。
曾俭脸上的笑容已由最初待客的殷勤,转为肃然恭敬,将江彻主仆引到谢无相所在的雅间之后,便叉手立在门口,静候吩咐。
屋内,谢无相眉目清冷。
瞧见江彻的岿然甚至掀帘进来,他拱手俯身,恭敬道:“草民拜见穆王爷。”
“谢公子客气。”江彻淡声。
桌上只有两杯热腾腾的茶水,外加两样点心,江彻忙碌奔波时忘了时辰,这会儿腹中颇饿,觉得那点Jing致点心还不够塞牙缝的,遂将眉梢微抬,带了稍许调侃的语气,道:“还以为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