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取纱布裹住伤处,口中道:“王爷知道那位蔡九叔的高徒,对不对?他的行踪神出鬼没,却未必瞒得过王爷。我近来嘴馋,王爷能否牵个线,请他做两样吃食,算是慰劳这只可怜的脚。”
她眼巴巴瞧他,不掩馋相。
江彻回头,“就这?”
“民以食为天,这可是头等大事!”
江彻唇角微勾,“那我勉为其难,试试。”说罢,嘱咐她好生养伤,而后出了Jing舍,去与谢峤商议明日寻访道观的事。待得事毕,他没回谢家的湖畔Jing舍,而是纵马飞驰去了王府的一座别苑。
半个时辰后,食材皆打点妥当。
婢仆退尽,院门尽掩,只剩下别苑那位身宽体胖的大厨留在里面,亲自生火烧灶。
少顷,江彻挽袖掀帘而入,取了备好的食材步向灶台。
待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热腾腾的椒麻鸡和松茸养生汤便送到了沈蔻跟前。因是装在食盒里飞驰送来,掀开盒盖时,里头的菜色仍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诱人食指大动。
沈蔻笑逐颜开,将美食一扫而空。
*
翌日清晨,江彻从自家别苑动身,与谢峤在五仙岭下碰头,齐往道观。此处属道家名山,大小道观林立,每座道观中皆有修行人和散住的信众,陆元道又是易容后藏身其中,想要寻到行踪还不打草惊蛇,极为不易。
好在江彻手里有薛氏。
半生夫妻,薛氏是最了解陆元道的人。
神态、举止、走路姿势、不经意的习惯……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皆在不自觉中流露,哪怕易了容貌也无从掩藏。更别说陆元道常年沾染药材,身上气味与寻常道士有极大差别。
江彻命人暗查,很快将他锁定。
就在香火冷清的万寿道院。
前日去道观时他还命人印证了身份——
据薛氏招供,陆元道固然有救人性命的无上功德,年轻时其实也做过孽,不喜见到黑衣女子,每回遥遥瞧见都要避开。此事除了夫妻俩无人知晓,但这种心虚刻在陆元道的骨子里,不可能磨灭。江彻安排黑衣女子进香时,藏身真元观的那位跛足道人果真见而避之。
如此心怀鬼胎,于江彻而言如虎添翼。
跟谢峤在山脚会和后,一群人先去谢峤举荐的妙庄观拜访老道长,而后循路而上去另一处道观。进了道观,江彻亦恭敬奉香,请教道法。
谢峤寸步不离,时时提防。
彼时扮作道士的杨凝却已不动声色地进了万寿道院,循着先前探好的路走到后院的屋舍,就见陆元道藏身的那间屋门紧掩,蛛网纵横,似无人居住般。他也未靠近,将报信的纸团.系于匕首,而后挥腕甩出。
金戈入木,闷重作响。
虚掩的门扇被匕首的力道撞开,里头陆元道原本坐在暗处翻看医书,听到这动静,惊得浑身一颤。探头瞧出去,就见屋门咯吱晃动,上头匕首森冷,悬着纸团。
他匆忙过去展开,上头字迹潦草。
——穆王将至,速避!
除此而外并无半点旁的动静,就连报信之人都不见踪影。
陆元道且惊且疑,忙将纸团烧成灰烬。
昨日晚间,谢峤就曾差人递话过来,说穆王今日来山中访道,图谋未明,要他务必藏身于屋中,切勿暴露自身。如今既有这般提醒,想来是事情有变,谢侯爷抽不开身,便命人以此纸团提醒。
陆元道不敢耽搁,当即从后门出去。
往山下走无异于自投罗网,若拣偏僻小路,又难免引人注目,反而会令人起疑。陆元道稍加权衡,便混在零散进香的信众里,缘山路而上。至岔路口,远远瞧见似在寻人的黑衣女子,心里犯了忌讳,又怕那是穆王的眼线,便不动声色地择另一条路。
如是两三次,渐渐行至山巅。
周遭已无道观香客,亦无陌生人尾随,陆元道知道这伪装应是蒙混过去了。不过穆王还没走,他一时半刻而回不去,索性改道往北,去红鸾峰采些草药。
仍在访道谈玄的江彻似浑然未觉,盘膝坐在蒲团上静听道法。
直至日色渐倾才动身回住处。
谢峤盯了整天却毫无所获,绕来绕去走得脚都快断了,将他送至Jing舍后便拱手告辞,转过身,那张脸上笑意顿失,立时拉得老长。
江彻沉眉哂笑,入Jing舍暂歇。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沈蔻不在。拒仆妇说,她今早用完饭后,随便寻个枯树枝当拐杖,留了句道谢的话就走了,打着商讨戏文的由头。
江彻听完禀报,一口气险些噎在喉头。
他忙里偷闲费心掌勺,只为满足她口腹之欲,结果沈蔻吃完美食一抹嘴,扭脸就跑去找谢无相了?
第20章 窘迫 耳尖染了淡淡胭脂似的泛着红。……
谢无相的别苑里,此刻颇为热闹。
昨日沈蔻崴脚后又慌忙逃命,将伤势拖得颇重,哪怕江彻亲手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