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找不到人问了,村里的人如今都不念书了。”
程春阳讶异地看着梅雨,问道:“别人都不念书了,为什么你还想念?听说这些年学校都不管学生们读不读书,大家都专注搞运动搞革命,你为什么不和别人一样呢?”
这个问题,正中梅雨下怀,她好歹知道未来八年的事,这些知识分子如今心中在想什么她当然知道。
梅雨将早就准备好的那套说辞拿出来,“我觉得运动搞得再多,参与运动的人没有最基本的判断力和是非观念,运动的结果可能与运动最初的目的背道而驰。读书使人明智,这句古人的糟粕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人们现在还没认识到呢,总有一天大家都需要读书,我只是比别人快一步而已。”
想了想,梅雨又补充道:“以前,我是不敢来找您的,怕我的事拖累到您。但听说最近要开始平反了,老师你差不多很快就会回城里了,我怕再不问就没机会了。”
这番话一说出来,立刻让程春阳对梅雨另眼相看。
程春阳觉得,面前的姑娘不简单,身在深村竟有这般见识,若是好好引导,将来定会有一番前途。联想到现在日趋明朗的形式,想要好好教一教这姑娘的心思就活络起来。
“好,我这会儿有空,你有哪些地方不懂,我讲给你。”
梅雨便将自己不会的地方指给程春阳看。
其实,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梅家都让她念了高中。只是上辈子她学得算不上好,只能勉强混个中游。现在重生了,她自己在家看了近一年书,自觉已经比上辈子强上太多。”
程春阳把梅雨不懂的地方都浏览了一遍,不由有些失望。她原本希望梅雨是个资质好的,结果看起来这水平有些差强人意啊。
不过一想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哪有什么好老师、好教育,孩子愿意学,且能学成这个样子,已经相当可以了,遂开始认真替她讲解起来。
这一讲就更加失望,这孩子的悟性也不算特别好。她觉得自己已经将问题分析得明明白白,可梅雨就是不太理解,最后虽然勉强说会了,但她能看出来,这孩子言不由衷,其实还是不能完全吃透她所讲的东西。大概是觉得麻烦她的太长时间了,觉得不好意思,这才说自己都懂了。
程春阳觉得不能打击孩子的自信心,循序渐进也不错,于是便将书本放下来。
讲完课本后,梅雨又从布袋里拿出自己做的护膝递过去,“程老师,今天真是太麻烦您了。我听说咱们劳改点这边很多人都患了老寒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就做了这个给您。”
程春阳一看,竟然是一双护膝,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做护膝,但她一个高级知识分子沦落都这小破山村,一没钱,二不会针线,连为自己做一双护膝都艰难。最近,双腿疼得越发厉害,这护膝送得正及时。
程春阳心想,梅雨这姑娘虽然资质差了点,不过胜在有一颗爱学习的心,又心思细腻,也算十分难得了。
乔满满此时正往牛棚这边而来。
她知道程春阳回来后,并没第一时间急着去结识她。
一则,她听说程春阳与那个她偶遇过两次的孟老有话要谈。二则,她觉得程春阳既然已经回来,那便一时半会儿不会再走。
如此做想,乔满满便先将那些已经烧好的砖运回自己院里。
回到家中,放好砖,仔细洗了手和脸,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揣上那对护膝一路往牛棚走去。
清水村的牛棚那边早就没了从前的严苛。这些被下放的人员中不乏有背景、有能力的,以前乡里、村里的领导班子因受制于当时环境,不得不让他们受苦遭罪。现在形势变了,有些人可能会一飞冲天,为结下善缘,乡长、村支书等都开始悄悄帮他们改善生活。这些人名义上还是被教育改造的对象,实际上,除了暂时还不能离开清水村,已经成为可以自由活动的普通人。
乔满满和梅雨一样,很顺利地便进来了。
上次她已经打听好程春阳的住处,现在便直奔那里而去。
当她站在院门口,目睹到眼前的一幕时,愣住了。
梅雨正搀着一个女人小心地跨过房屋的门槛来到院中,两人有说有笑,梅雨一口叫着一个老师,语气孺慕温柔。
那女人应该就是程春阳了,乔满满想。
“你是?”程春阳看见院门口的乔满满,疑惑地问道。
“程教授,我叫乔满满,我是特地来拜访您的,我想拜您为师。”
“满满?”梅雨目露惊讶,泫然欲泣,“你不是说以后都不会读书,还劝我也不要再读书,今天你为什么又自己悄悄过来找程教授拜师?是不是你只想把自己变得优秀,却不想让我跟你一样优秀?”
顿了一下,又指着乔满满手中那对素朴雅致的护膝说道:“这就是你的拜师礼吧?这明明是我先提议给程教授做的。”
“你在说什么?”乔满满拧起眉。
程春阳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