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沈清喻少年时远不及后来沉静,少年人总是活泼的,他又拎了一桶水,喘着气断断续续说:“你倒在路边……我……总不能见……见死不救。”
岳霄想起自己将昏迷时听见的沈清喻与书童的对话,微微皱眉:“你不怕我是坏人?”
沈清喻反问他:“可你若是好人呢?”
他见到了受伤而需要救治的人,又无从判断对方的身份,第一反应当然是救人要紧。
岳霄不在言语,只是支着下巴看沈清喻为花浇水,他初入中原不久便遭人背叛,他自以为的“好友”陷害他,想要杀了他,却不想路边相见的陌生人却会不顾一切来救他。
而后他又眼睁睁看沈清喻跑去拎来了第三桶水。
他终于发觉这位小少爷显是从不曾干过粗使活,那水洒得到处都是,将他的衣服都浸透了,淅沥沥往下滴着水,散下的额发浸了细汗,贴在额头上,苍白的皮肤下映出略显病态的红,这幅狼狈样子,却丝毫不显得丑,那时候岳霄只觉得,他是遇到了神仙一般的人物。
于是岳霄忍不住出言提醒,说:“你再浇,花就要被你浇死了。”
沈清喻:“……”
谁知当夜沈清喻便发了低烧,书童赶回来后吓得不轻,说要带他下山去找大夫,问他是出了何时,怎么突然巨发烧了,沈清喻也不肯说,还朝岳霄使眼色,要他与自己统一口径。
好在他烧得不算太厉害,在床上躺了两日便恢复了,几日相处,书童对岳霄敌意渐少,沈清喻便说岳霄伤了腿,得给他削根拐杖,可他与书童显都从未用过刀,一根树枝削得七扭八歪,却还觉得自己是在献宝,岳霄无可奈何,只好自己动手,总算做出了根像样的拐杖来。
现今想来,那时候的沈清喻,是真的不会种花。
何止如此,许是少年心性,那时也比现在要活泼许多,经常做出些令人无可奈何的举动,岳霄蹲下身动手清除杂草,又觉恍如隔世,想到这些事,还有些哭笑不得。
花圃内的花大多已死了,他可不会起死回生,第二日沈府的人上山送饭时,他便让他们带些花种回来,之后沈清喻闭关不出,他便在外练练刀种种花,日子过得极其惬意,像极了他见过的那种无所事事的老头儿,只差再养只猫猫狗狗,亦或是提溜个鸟笼子了。
花草照顾起来并不算难,他闲来无事,几乎要数着日子过了,凌自初是个好人,有一回上山送饭时,把沈家其中一只猫带了上来,说是沈睿文首肯,带来给他做个伴,说得凄惨可怜,好似他真是什么孤寡老头一般。
只是这下可好,岳霄练刀的心思都没了,每日种种花逗逗猫,日子过得极快,这次沈清喻时间闭关比往日都要长,转眼近三月功夫过去,他才终于出了关。
出关之时,岳霄极为高兴,还未有所亲密之举,沈清喻却说要和他比刀。
岳霄只好叹一口气,把猫放下,觉得沈清喻这是武功好了便要欺压旁人,拿他下手练刀了。
入歧毕竟只能让人在几年之内迅速达到上层水准,再Jing进变化却小了,沈清喻此番的进步并没有前两次那么大,与岳霄比试时,二人已是势均力敌,只是他对敌经验远不如岳霄,真正打起来,他是吃亏的。
岳霄逐渐占了上风,沈清喻对自己如今的水准了解大概之后,便也收了手,不再继续比试,本想问岳霄近来江湖可有大事,可不想岳霄率先开口,直言问:“沈少主,你们圣教还缺教主夫人吗?”
沈清喻一时呆怔,完全不知岳霄这唱的又是哪出,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好半晌才问:“你……什么意思?”
岳霄嬉皮笑脸说:“我自己刀技拙劣,想去你们教里讨口饭吃。”
他看沈清喻茫然不解,便又再度强调,道:“软饭也可以。”
沈清喻终于明白了。
他瞪了瞪岳霄,无奈道:“你又胡说八道。”
“什么胡说八道。”岳霄说,“近来我觉得,当一当你们教主夫人也是极好的。”
沈清喻:“别闹。”
岳霄还注意看着他神色,一面同他往外走,轻咳一声,接着道:“教主夫人嘛,又不需巡逻防卫,也不要靠武功吃饭,至多不过是晚上用功一些——”
他话音未落,沈清喻一刀鞘打在他腰上,他并未用什么大力气,岳霄却故作吃痛,倒吸一口凉气,装着委屈说:“少主,我知错了~~”
沈清喻:“……”
他正跨出庭院,忽见院中绿叶苍翠,还有几株花草含苞待放。
沈清喻不由一怔,正要回首问岳霄这可是他种下的,一句话尚未出口,却见方才还在不要脸的岳霄神色僵滞,似是极为尴尬。
沈清喻又扭过头,恰好看见沈睿文被凌自初拖着上山给他们送饭,凌自初还在念叨,道:“我猜清喻这几日是该出关了——”
戛然而止。
岳霄故作姿态的尾音荡漾,凌自初咳嗽一声,有点尴尬,而沈睿文拳头捏得咯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