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清喻从未听过有任何一个传闻中提起凌行之的刀是从鬼市中来的,每一个传闻都未曾提及入歧的由来,好像入歧是凭空出现在凌行之手中的一般。
那此番前往鬼市偷取入歧残卷的人……又是如何知晓残卷在鬼市的?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不免开口询问:“丹姨,当年有多少人知晓入歧是您赠给我父亲的?”
楼丹秋微微笑着看他,似乎是对他这么快便发现这问题而颇为满意。
“当年将入歧送给你父亲的人,并不是我。”楼丹秋说道,“当年的鬼市主人,是你的外祖。”
当年凌行之偶入鬼市,正是少年英气,颇得鬼市主人赏识,又为沈清喻的母亲楼月所倾慕,他在鬼市住了不少时日,几件事后,鬼市主人已知他的为人品行,又见他与楼月感情渐笃,便决定纳他为婿,并请他一同研究先祖所传的入歧残卷,想将此卷复原。
凌行之就算未练入歧之时,他的武功也是青年翘楚,他二人花了许多时日,又得了许多机缘巧合,好容易将入歧复原,鬼市主人便将入歧刀赠给了凌行之——他最初是未曾将秘籍送给凌行之的,谁都知道入歧是魔功,修炼之后,身体会有诸多不适,那毕竟是他未来的女婿,他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糊涂。
可也正是此时,凌行之立了圣教。
最初之时,他只是想自行立个门派,收留些志同道合之人,也正是此时,他认识了焚火宫的少宫主伊缇斯,并从这位伊缇斯处结识了燕凛之。
他结交朋友时并没有什么正邪约束,也不看出身来历,无论正道邪道,只要行事义气磊落,对他的胃口,不做那些为人不齿的事情,他便能与人坦荡相交。因而未过多少时日,他便已有了一大群好友,无数人愿拥他为一教之主。
可也正因如此,教内邪道之众甚多,这些人虽讲义气,可杀人仅凭自己心意,从不问青红皂白,手段也大多残忍诡谲,更不守什么律法道义,这么多人聚到了一块,正道难免要忌惮。
加之那时因焚火宫族规规矩,少宫主为成年之时均身着女装,彼时焚火宫少宫主伊缇斯化女名乌娜,在中原江湖行走时,因其金发碧眼,且貌美非常,吸引了许多名门弟子爱慕,甚至有人吹嘘他为西域第一美人,说是风华绝代并不过分,结果他年岁一满便复了男装,江湖震惊,他那一堆爱慕者多是恼怒,此事为江湖正道所察,便越发觉得他们是邪门歪道,凌行之与他关系甚好,焚火宫被正道当做是邪魔外道,他自然也难逃牵连。
他渐渐被正道人称作是魔教教主,江湖上想杀他的人何止千万,他便开始觉得自己的武功已有些不够用了,他想,若是再如此下去,自己身边亲近之人必将为正道所杀,可他若能至强,他便能护着他们,守住这个圣教,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辈子。
他去同鬼市主人求来了入歧秘籍,并真的以那邪功称霸江湖,这江湖上已无人能敌过他了,可那又能如何?沈清喻是知道结果的,他想守住的人,他想留住的圣教,甚至他自己的姓名,他似乎什么都不曾护住。
楼丹秋说至此处,沈清喻只觉心惊。
他生父当年所想的这一切……又何尝不是他现今所想的呢?
就在不久之前,他方觉自己的身体已为入歧所伤时,他还刚有过这种想法。
只有至强,才能护住所有人……
真的能护住所有人吗?
“你父亲要拿入歧时,我是反对的。”楼丹秋也不避讳沈清喻的身份,直言道,“他说得冠冕堂皇,可他拿入歧,当真是没有私欲的吗?”
沈清喻一怔
他自己说得冠冕堂皇,可他当真也是没有私欲的吗?
“燕凛之在信中说你也修了入歧,我知你的身体,如不用入歧,怕是已没有命在了。”楼丹秋说,“这是无可奈何,可入歧伤身一事,你应当比谁都清楚。”
沈清喻:“我……”
楼丹秋皱紧了眉:“我只望你莫要再继续下去了。”
沈清喻想自己已与岳霄约法三章,他不会同他生父那般到自己身体受损的地步也不肯收手,他已经打算停下了,便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楼丹秋又轻轻叹了口气。
她将话扯得有些远了,停顿片刻,便又说回了被人夺走的入歧残本一事。
“当年知晓入歧是鬼市赠与你父亲的人并不多,大多是你父亲的至交好友。”楼丹秋道,“知晓此事还在世的,更是没有几人了。”
沈清喻心中已有了几个名字。
他低声问:“燕堂主可知此事?”
燕凛之定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他对燕凛之本就有怀疑,可……若真是燕凛之,燕凛之如今又为何要带他来鬼市,让他见到楼丹秋,弄清这一切事由的前因后果?
“燕凛之只知入歧自鬼市而来,却不知鬼市内还留有入歧残本。”楼丹秋轻声说道,“而且……他只知我是鬼市主人,并不知道我与你是血缘亲眷。”
沈清喻一怔:“他为何不知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