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的小弟,他还听得到吗?”
“阿姐!”陈长歌咬了咬嘴唇,“长歌他……我心中一直很难过。”
陈望书没有接他的话。
“可笑的是,一辈子毫无所成的,你的父亲,把一世的聪明,用在了什么地方呢?用在了对他最为忠心耿耿的陈家人身上。”
“整个陈家,都在为你讨公道。而我的小弟,只有我为他讨公道了。”
小太子那会儿年纪小,父辈做下的事情,怪不到他的头上。他为人子,想要为父亲说话,那也能够理解,只不过,都去体谅他了,谁又去体谅,真正可怜的陈长歌呢?
陈望书看了看已经一跃而起的太阳,身后就是激烈的厮杀声。
陈长歌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颜玦想要那个位置吗?如果他想要,我可以对天下人说,他才是真正的太子。”
“我想要的,只是公道二字而已。我觉得,在临安府里做一个小官,做陈家的儿子,也挺好的。我能考中状元,他日便能封侯拜相。阿姐做皇后,同我坐那个位置,都是一样的。”
陈望书看了陈长歌一眼,轻笑出声。
她伸出手来,轻轻地在天空中抓了一把,太阳光从她的指缝间溜了过来,晨时的微风将她的裙角吹得沙沙作响。
见她不说话,陈长歌忍不住问道,“阿姐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陈望书转过身来,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临到那门口,她突然转过头来,对着陈长歌说道,“笑你像你亲爹一样,自以为是。”
她说着,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朝着宫内行去。
木槿同八角,还有颜玦留给陈望书的那几个黑羽卫侍卫,立马围了上来,跟着她一道冲了进去。
陈长歌站在宫门口,远远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满地都是鲜血,沾染在她的绣花鞋上。
她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越走越远。
那宫门中,乃是地狱一般的场景,就连他一个男子,都觉得遍体生寒,血腥味充斥在人的口鼻之中,令人想要呕吐。
可是陈望书,一个闺阁女子,却淡定得像是在花园中散步。
“你觉得很意外么?我知道你不是长歌,也很意外。”
陈长昀轻轻地走了过来,因为陈三叔带了妾室同孩子回来的缘故,之前还吊儿郎当的陈长昀,短短时间,成熟了许多。倒真的像是一个能够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他恩科未中,钱芙蓉想给他推官,他却是拒绝了,书院也没有去,只在家中,日日跟着陈长宴苦读书。
陈长歌猛地扭过头去,看向了陈长昀,“长昀哥。”
陈长昀笑了笑,“没什么,刚才你同望书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也是,你若是真正的长歌,一定不会对望书这般,感到意外。”
“在别的孩子还在抠脚吸鼻涕的时候,望书已经坐在开封府的公堂后面,听我阿爷审案了。倒是后来,到了这临安,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从去岁要退婚起,她又变回来了。就好似,同你相处过的那个望书,是假的一般。当然,我没有想到,你也是假的。”
陈长歌摇了摇头,“你若是把我当兄弟,那我们就是兄弟。”
“你快进去罢,我听着打斗的声音小了。大伯该寻你了。阿娘放不下心,叫我来看看消息,我这就要回去了。你派了不少人,护着家中。但我阿娘没有我,就心慌得很。”
陈长歌还想说什么,但里头的声音的确小了,想来已经是尘埃落定。
他咬了咬嘴唇,一个翻身上了马,冲进了宫中。
陈长韵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先前长歌看着望书进去,如今我又看着长歌进去了。”
站在他身边的小厮,结结巴巴的说道,“长……长歌公子……他……他是先帝的儿子……那……那他岂不是皇子……公……公子……皇子要跟你做兄弟……”
陈长昀转过身去,没有说话,“走罢,上车回家了。别人家的事情,同我们,有何干系。我姓陈他姓姜罢了。”
若姓姜的,真能做姓陈的儿子。
“那长歌也不会从未唤过大伯娘一声阿娘了……”
陈长昀坐在马车上,忍不住出声嘀咕道。
第三九八章 望书发难
陈宫算不得奢华,没走多时,便已经到了官家的寝宫门前。
战事已经停了下来,到处都是穿着黑色战甲的开山军,他们抬着尸体,清理着战场,时不时的,还有人押着一队已经缴械的禁卫军,前去不远处的平坦之地。
陈望书抬起头来一看,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黑羽卫的人,这回没有隐身,他们一个个的,全都蹲在树上,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这一场战争,大约就是穿山甲与黑乌鸦,联手大败黄金蟒。
寝殿的大门敞开着,里头已经坐满了人,一个官家被另外一个官家搀扶着,看上去格外的荒诞。阁老们都在,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