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蜷得很小,手臂弯曲着挂在季琼宇的身上。他感觉胸口发闷、空落。人的魂都被恶人拿捏走了。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周寄北轻轻地说,他每说一个字,手臂就连着收得更紧。声音更像是被盐水浸泡过,干涩难听。
季琼宇的心被刽子手剁碎了,连碎片都没剩下。他晃一晃,只能挤出些血来。他伸出手回抱住周寄北,他渐渐收力,声音亦哑得快发不出来。
“不会.....没事了,贝贝,没事了。”周寄北感觉胃里被放了一把火,烧得他又烫又痛。他勉强吞了吞口水,将恶心的反胃感强压而下。
“还疼吗?”季琼宇稍稍松开周寄北,他满心满眼地心疼。周寄北苍白着脸去摸后脑勺,忽而一笑说:“不算很疼。”
季琼宇想像他一样轻松,可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我已经报警了,等晚些时候我去次警局。”
周寄北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又很快恢于平静。他没说话,只是低头拉过季琼宇的手,仔仔细细地摩挲。
“我没事,我不疼。”
“可是......”
“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你心疼我吗?”周寄北垂着头,手指温柔地像在碰易碎品。他摩挲过季琼宇的指尖,抚过他因为长期使用钢笔而积的厚茧。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里的情浓得化不开。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季琼宇,盯到季琼宇心口发毛。
“........”季琼宇咻然将手抽走,他仓促又狼狈,额前的散发遮住了他的眼。
周寄北的手再次落空。就像往日地数次一般。
“贝贝,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季琼宇的声音低沉,他搅着双手,虎口都已经被掐得青紫。
“我.......我对不起你。”
周寄北垂眼看着季琼宇,他忽然伸出手覆住季琼宇的。他稍微用了些力气掰开季琼宇的左手,勉强使自己有了着落点。
“没有别的话能和我说吗?”周寄北轻轻地说,他眼睫颤动,恶心的感觉又不断翻涌。
季琼宇甚感压抑,周寄北的话叫他压力倍增,他越是温柔,越显可怜,季琼宇那些拒绝的话便不忍吐出口。
“.....如果你不想去学校上课了,告诉我,我替你重新找一间学校。”季琼宇仰头与周寄北对视,他的喉结困难地上下移动,似乎每一个词都经过了斟酌,并在以最小的杀伤力输向对方。
周寄北的眼睛咻然一黯,他慢慢地抽开手,脸色忽然如冰覆。
“我断腿了,就得适应坐轮椅;我被人打了,就得转学;我爱你,却要克制自己,告诉自己不可以。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我去迁就所有人,为什么没有人可以为我迁就一次?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周寄北侧过头盯着窗外,宽大的病号服更衬得他瘦弱。周寄北是个不太哭的人,季琼宇一直觉得他是个挺坚强的孩子。他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很乖,心事很多,却不爱跟人讲。
季琼宇从来没有听过他讲这番话。
“贝贝......”
周寄北抬手飞速地擦了擦眼角,他吸了口气,双手抱着双膝,下巴搁在上头。
“......可是大家其实也没有义务要迁就我。谁都没欠我。”
“季叔叔,这么些年给您添了太多麻烦。也花了您不少钱......等我身体好了.....我就搬出去,不再麻烦您了。”周寄北慢慢转过头来,他朝季琼宇露出一笑,那笑疏离又陌生。
季琼宇一下子慌了神,他咻地一下站起来,双手发颤地捏住周寄北的肩膀,他一张嘴,声不成形。
“贝贝!没有!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我养你也好都是心甘情愿的,我.....”季琼宇急于解释的样子叫周寄北笑意更浓。
“如果我不是个残废呢。”
“你还会心甘情愿吗?”
“你不会,因为你不爱我。”
“季琼宇,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甚至比你自己还清楚,你不爱我。”
周寄北的声音平稳,稳得像杯白开水,无起伏无波澜。季琼宇像被当众扇了一巴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想反驳,却无力反驳。
周寄北最后对着他笑了笑,这一次,没再像往日那样,去捉他的手。
作者有话说:
我宣布老季完了。
第12章
“幸好不算很严重,你现在觉得恶心吗?”刘医生仔细询问周寄北,周寄北摇了摇头,季琼宇站在一旁,很是惴惴不安。
“还是多睡觉,什么都不要去想,小伙子。”刘医生嘱托了两句后,看了一眼季琼宇才离开。季琼宇将医生送出门,门刚一阖上,只听周寄北幽幽地说:“以后.....我会不会留疤啊。”季琼宇一听他这话,心立刻就紧了紧。他快步走到周寄北面前,接着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不